的花边数了数:她今年十一岁,那么米拉姑姑当初踏上旅途时至多是六七岁的年纪,比当时的哥哥大不了多少。
于是她就明白了,这其中恐怕有很多的交易和挟制,只是没有人会在孩子面前提起。
家人们展示给她的总是温柔的东西,想让她对未来更多持有的是希望,是像这鲜花盛开的庭园般美好的期待。
还好姑姑看起来过得不错,她想。因为米拉姑姑提起婚姻与丈夫时露出的是难以作假的幸福神情,和母亲一样。
奥蒂莉亚放下心来,仔仔细细听他们聊天,想要知道时隔多年才回来一次的姑姑会在这里住多久。
小公主希望这个答案是一年以上。
毕竟她早就想要一个姐姐了,她只有哥哥,所以极其羡慕那些有姐妹的贵族女孩。因为她们不管到了多少岁都可以躺在一起睡觉,躲在被子里说悄悄话。
某位刚换完牙的小姐还炫耀似的跟其他人说起过她继承了姐姐婚前的礼服裙,每一条都无比漂亮,和她们这些小孩子的裙子可不一样。
当然,那不是在公主面前会说的话题,奥蒂莉亚只是偶然听见的。她倒没羡慕什么礼服裙,羡慕的是她们拥有一个比母亲更年轻、可以偷偷跟她倾诉小秘密的亲人罢了。
虽然米拉是她的姑姑,但年龄和哥哥差不多,那就像姐姐一样嘛。奥蒂莉亚想。
她很快就吃饱了,只是仍然窝在齐蓟怀里不情愿分开。
小公主悄悄嗅着她的衣服和头发,在他们谈话的间隙小声对她说:
“您身上很香,好像还沾着太阳的味道呢……”
这种完全孩子气的语调配上她正经的小脸格外可爱,齐蓟没忍住揉了揉小公主的脸颊,换来她呆呆的回望。
齐蓟看着她怀里这不谙世事的、愈加惹人怜爱的孩子,连她都有了一种不想看着这份安宁被打破的期盼——此刻的一切当然不是真实,而是她尝试主动探索自己力量的结果。
毕竟,她的人物卡名称是“梦之主”啊。
伊坦纳带着那片染血的布料回来之后,齐蓟看着它,便忽然有了这个想法。
除了巡游之外,卡牌的另一个技能是在异界建立不会饥饿与疼痛的投影、以及将这一边的某个人物作为基础转化成“从属卡”。
可是纸面上的说明又不代表一切,梦的力量如何不能作用于其他人身上呢?
比起费力地拼凑真相破解秘密,直接去对方的梦里看一看就好了啊。
于是她抓紧时间,先是用塔的钥匙这件与国王息息相关的物品当媒介,趁着人偶师还没有醒,在被“请”来的那位老仆人身上做了个小试验。
虽然由于老仆人刻在灵魂里的忠诚与缄默,他的梦里除了侍候生前国王的画面外几乎什么都没有透露,连声音都模糊一片,不过已经可以证明她的想法能够实现了。
然后她迎着晨曦登上高塔,以布料作为媒介,拉着沉睡的奥蒂莉亚坠进了公主每天都在尝试复现的过去。
至于她给自己安排的这个身份……还有什么是比亲人、而且是作为年纪不太大的女性长辈更适合获得梦境所有者信任的?反正齐蓟不会承认这有一些报复奥洛托的成分。归根结底,那带毒的糖果是他安排的。
宏伟的王宫前,梦之主垂眸理顺小公主的碎发,然后若有所思地望向那座深红的高塔,果然发现了这时被幽禁塔中的预言者。
那人伏在栏杆边,只看得到他与国王相同的惹眼白色长发随风飘飞,有些摇摇欲坠。
风向这时忽然偏转,从塔那边吹来,为春日绵绵的花香中掺杂进了一丝冷腥的死亡气息,仿佛是某种预兆。
而她等待着一切照常发生……她将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