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没有独独放过他一人而不灭口的道理,他顿时想起死前的林选,连忙睁大双眼,想要在死前看清劫镖者的模样。林选死前说过,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想知道他就能知道,如果连杀了他们的人他都不去记忆,还有什么资格去见信任他,把一切都托付给他的林家父子?
几个劫镖者走到杜哲附近,但他双眼被血污糊住,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是几个戴着乌喙面具遮住了脸的人。离得最近的一个正要俯下身来检查,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哨声吸引去了他们的注意力。
“得走了。”
“该死,没找到东西!”
“没时间了,快走!”
时间,什么时间?还没等杜哲反应过来,林健锋的遗体已经被他身前的面具人切断了双臂一脚蹬开,剑气如风般同时割碎了林健锋和杜哲身上的衣衫,金疮药、跌打膏等零零碎碎的物什落了一地,连杜哲都听得出来这其中并没有类似贵重木盒的声响,面具人也只是抬腿拨了两下,随即狠狠地咋了舌。
“在那边。你们是何人?!”
“师兄,地上……!”
“喂,不许逃!”
又是几声不同的喊话随着树枝被粗暴地踩折的断裂声而来,面具人顾不上检查杜哲的生死,只当他满脸喷血也是被人一击夺了命去,杜哲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面具人便全都失去了踪影。
来的正是天山门中的弟子,一个个满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在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池边不断走动,试着找到还能及时救治的伤员。
“已经断气了、这个也是、这个也……”
“我这边也没有……”
“怎么会……啊!这里有一个!”
“喂、喂?!你还能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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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从昏迷中醒来,杜哲已经被那几个天山门的弟子给带回天山门安置在外门的客房中,洗净了身体,连沾血的外衣都被洗得一干二净,叠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他床边。杜哲醒来时对现在的处境简直熟悉得想要苦笑,死亡、失去一切,孤身一人。
正当他想就此自爆经脉中的功力自尽结束生命时,门外守着他的天山门弟子听见了房里悉悉索索的响动,立即推门进来看他,“你醒了?太好了!”
杜哲稍微偏了偏头,看清床边是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长相稚嫩得很,还一身的书卷气,一眼便看得出没有多少武功在身。他有些疑惑,天山门明明是个修仙之处,还有这种不通武学的弟子?
“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不知道你受了什么打击,精神紊乱几乎要就此失去意识成为空壳,还好有我们火凤峰的长老来为你诊治,你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那年轻弟子似乎不懂怎么读空气,对杜哲满脸的死志一无所知,只顾着一面兴致勃勃地为他擦拭身体,替他换掉床头燃尽的熏香,一面不断提出问题,全然不管杜哲回答与否。
三天三夜……已经这么久了?不行,现在还不能死。得先去让林健锋入土为安……杜哲没有回话的力气,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还能最后为林健锋做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便改了主意。什么峰什么长老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但再怎么说也要让林选的尸身和林健锋呆在一处,就这样死在舒舒服服的厢房里可不是他想要的。
“啊……对了。”年轻弟子拾掇好屋子,又看了杜哲两眼,露出一副想起什么般恍然大悟的表情,“长老吩咐我,等到你醒来,要你去一趟明德峰。”
这话让杜哲一阵冷笑,既有自嘲又有不解,挤出力气回答道,“我们镖局连镖都没能送到,那什么长老要见我作甚?”
“没送到?”
那年轻弟子也是一愣。
“可长老很高兴地说,你们这趟是这几天来,唯一成功送到的一趟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