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事(1 / 3)

冯辞起身回礼,手伸进袖子里掏银子,只道是孟双照介绍来的,要替公子带半块金鱼墨回去。

袖子挤得后缩,漏出腕子上一圈月珥银镯,圆牌坠子晃晃悠悠地转,正面财纹铺满,反面小小怿字立当中。

吴老板是极好的笔工,眼尖更甚笔尖,镯子叫他瞧了个仔细,想谈价钱的念头立马打消。

把冯辞请到里柜,手脚极快地取来一只绸布小包,“两块金鱼墨,请姑娘笑纳。”

两块?莫不是要强买强卖?冯辞不明所以,银袋子口一倒,在桌上砸下三块成色极好,大小不一的金锭子,“我只带了半块的钱。”

吴老板看那金子,不解地看着冯辞,莫非是要试探?暗自懊悔,殷勤过了头,反而兜不住。

口峰一转,“是是,姑娘只要半块,只是这掰哪半块,还得姑娘挑选出中意的才是。”

冯辞摆摆手,“我不懂这个,只管跑腿,烦吴老板帮忙选着,能磨能用就行。”

吴老板连连应着,仔细切下半块包好。

绸布包还没提起来,冯辞已经把墨块装进空钱袋子,“我家公子说,出自吴老板手的金鱼墨,五十两一块实在贱卖了,九两金换半块,还请吴老板不要介意我们占便宜。”

把人送到铺子口,吴老板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蔚公子身边的果然是实在人。

青儿和音袖歪着脑袋,只看了个头尾,不知二人在里柜说了什么。

冯辞走出门口三丈远,顿了顿,抓着钱袋子看,金鱼墨买好了,该去找阿照了。

不知道最近话本行市都有什么好本儿,思及前些时候在铺子里看的那些本儿,笑容根本止不住。

公子来了果真是好,不用天天紧着厨房的活儿忙得没影儿,想看话本也不用等到半夜了,钱袋子绑紧了阔步前走。

青儿眼睛瞪得老大,“她那钱袋子都鼓起来了,来时明明是瘪的。”

音袖望冯辞两眼,又回头看了看笔庄,“吴老板是全城最好说话的买卖人。”

青儿咬牙切齿,“冯辞还真会挑软柿子捏!你看吴老板叹的那气,大了天去,也不知道被那姓冯的抽了多少提成去,实在可恶!回去我一定要想办法揭穿她!”

两个人没再多说,快步跟上冯辞,拐进一条巷子前,音袖忽然冒出急事来说走就走。

冯辞先进了巷子,后又尾随进一人,平头百姓样儿,更显行迹鬼祟。

独自追来的青儿站了站,偷摸擦着墙砖跟着溜进去。

巷子窄长,两人并行已是极限,冯辞在前,那人在后,袖子里嗖出一把银闪闪的玩意儿把在手里,脚底下越走越快,迫近冯辞背后。

前头拐进个络腮胡壮汉,卷袖束脚,衣服上有镖局字样。

此时匕首头朝前直往冯辞腰子捅,冯辞利落闪开的空隙,壮汉大喝一声“光天化日岂敢行凶!”夺了捅空的匕首,顺势转过身,朝青儿甩。

青儿一吓,提醒冯辞的话喊了半截生生咽回去,“冯!”

就听背后一声叫,青儿回头,连连退后,只以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原来她自己也是蝉。

匕首扎穿那人抬高的手腕,扯得手臂后撇,攥着的拳头因吃痛松开,一把粉末落在他自己头脸,立时三刻软在地上。

青儿手腕一热,扭过头冯辞已在眼前,拉住她小跑出巷子。

冯辞回头瞧壮汉一眼,壮汉敛目稍一低头,喊着姑娘别怕俺给你们做主,追出巷子。

匕首那贼跑到昏迷的身边,又撒一把粉末,转眼就醒,帮那人绑住腕子伤口,两人站在巷子口张望。

“方才是我大意了,胆大包天的莽夫多管闲事,你受了伤先回去,换阿达来,把水痕图给我。”

受伤那贼从腰带里捻出叠小的方纸递给他,扭头埋进巷子一会就不见了。

展开纸来,上布鄀水城街道图,数个红点子在纸上密密跳出线,一路往城西划拉。

这玩意儿是配与水钉的踪迹图,泡过水钉料子炼化的汁液,红点子正是冯辞所在。

壮汉跑着跑着迷路失了身影,身后暂无人追来,两人歇了脚,青儿嫌弃地扒拉开冯辞的手。

分明逃跑时两人都面色如常,气不带喘的,停了步子青儿突然有模有样地深吸深呼直顺气。

“喂,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

方才那匕首抵着冯辞后腰捅,离她的后心可远着呢,未必就是要杀她。“不清楚。”

青儿满脸不信,怕不是与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

“既然已经调到二公子身边,就安分些,脏事儿做多了,等你想收手也是一身黑。你不是很看重双照,看不出来倒是舍得连累她。他日东窗事发,她成日与你在一处,我等外人看,早沾得你这身黑。”

冯辞看着眼前小丫头,笑道,“可是吓着了,凭空生出良心来了,还知道担心阿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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