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流璧转,在行宫避暑的日子不过犹如黄沙穿梭指尖,很快就过去了,再回神她已随行回到了上京城。
自上次柴嘉前往武阳峰陪太后祈福后,她再未见过萧泠。
平常的日子过了几日,宫中忽又传出了太后放弃为二人赐婚的消息。柴嘉心想,莫不是自己在行宫时的表现让太后明白了她的心意,故而才不强迫她成亲?
她心中虽扬起怪异的感觉,可横竖她如今也算是摆脱了燕王,也就不想再追究此事。
这日雨晴云乍,微风凉爽,明福巷一如往常的祥和,忽然一声长啸打破安宁:“柴岳——!”
柴嘉手提一只精致的小叶紫檀四方鸟笼,气冲冲地直奔自家阿兄的厢房。
只见厢房之内空无一人,而那被她推开的两扇木门随风“吱呀吱呀”地扇动,正如她手中那沉甸甸的鸟笼门一般。
柴岳院里的婢女此时追了上来,无奈地将柴嘉拦住:“二姑娘,奴婢都说了世子他不在府里。”
柴嘉精致的眉眼染上怒气,她忍不住拔高音量:“不在?偷了我的鹦鹉,他还想跑去哪儿?!”
那婢女本就是柴岳院里的人,平时鲜少与柴嘉相处,何曾见过向来和善的二姑娘气得眼眸透亮的模样,一时有些惧怕,吞吞吐吐道:“他......”
柴嘉看透她心事:“你不必担心我阿兄回来怪罪你,待会儿我就和爹爹说,将你安排到我院里去!”
“王小侯爷家中正举办斗鸟大会,世子他......他带着鹦鹉参赛去了。”那婢女见得了柴嘉的保证,这才将事情的原委说出。
柴嘉忽觉晴天霹雳。
她精心饲养的蛮蛮,竟被她阿兄拿去供一群大老爷们儿斗?!
思至此处,柴嘉不禁将手上精美的鸟笼往桌上重重一放,愤愤转身往房外跑去。
荷香本在柴嘉身后,见状连忙跟上:“姑娘您要去哪儿?”
“去抓人!”
*
乌云散去,露出午后阳光正好,雨后积水顺着瓦制屋檐犹断未断地落下。马蹄声渐进,一辆华丽的马车停靠在临安侯府门口,还没等马车停稳,柴嘉便憋不住气地一把拉开帘子踏了下车。
她下了车,掀开帷帽落下的轻纱,这才看清原来这临安侯府门口停着的还不止她家这一辆马车。柴嘉心想也许是那所谓“斗鸟大会”的缘故,没有多想。
柴嘉提裙往侯府的大门走去,却见此处站了好几个小侍。
其中一个小侍见了柴嘉,笑着迎上来:“娘子可是来参加宴的?”
柴嘉闻言与荷香对视一眼,清清嗓回了一句“是”。
“娘子请跟小的来。”
她跟着那小侍,一路穿过几处游廊,一路上似乎还能隐约听见处处吵杂的人声。
只见此时迎面走来两个婢女,一边抱着东西一边赶着路,经过时无意说了句:“那鸟飞走的时候掀翻好好些东西呢,咱们得快些回去收拾了!”
那婢女的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进了柴嘉的耳畔,吓得她立马停下拦住她们便问道:“你......你说什么东西飞走了?”
两个婢女被柴嘉问住,后知后觉地向她行了一个礼,懵懵地回道:“是一只五彩的鹦鹉,它被吓到之后挣脱开绳子飞出去了。”
五彩鹦鹉?那不就是她的蛮蛮!
柴嘉听罢欲哭无泪,顿时心急,也顾不上别的,拉住前头那带路的小侍便道:“你,你快带我过去!”
那小侍未能反应过来为何眼前这位前来赴宴的娘子反应会这么大。他一介下人不好过问,只能连忙应下带着她快速往目的地行去。
几乎是一路飞奔,那小侍终带她踅入内堂,可当她穿过那珠帘看到眼前景象之时,却呆愣在了原地。
堂中有一石头点缀的檀木桌,中间被人凿空,蓄上水造成了流水池,池上漂泊着道道精美的佳肴,池水旁边已然坐满了一群贵妇。
柴嘉小声问:“这是哪门子宴?”
小侍疑惑答道:“回娘子,这正是您来赴的宴啊——‘曲水流觞’流水宴。”
直到此刻柴嘉才是真的恍然大悟,原来这侯府今日做了两场宴,一场是王小侯爷的斗鸟宴,还有一场是他母亲所办的流水宴。
柴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转身离去,谁知还没等她走出门,那头便有人叫住了她。
原来王夫人不知何时捕捉到了柴嘉进门的身影,热情地唤起她的名字:“这不是英国公家的小娘子吗?来来来,快入席来!”
这王夫人也算是上京颇有身份的贵妇,自己是诰命之身,丈夫还是临安侯。饶是柴嘉再想逃,也不得不顾及这王夫人的面子。
她乖乖地转过身去,逼着自己甜甜地笑了笑:“夫人好。”
少女眉眼弯弯,一双杏眼水汪汪地似能滴出水来,莞尔一笑令王夫人看得心都化了,十分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