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牵住她的手指,低头,在她手背亲了亲。
一瞬间,殊宜只觉有一股热气直冲她的天灵感,随之而来便是无所适从的羞赧。
她不会与他长命百岁的,一定不会。
就在这时,天上炸出一声巨响,极巧妙地,替殊宜解了围。
瞬息之间,一切声音被淹没。
无数流光在夜空绽放,似花,似树,似水,似云,无比斑斓,无比夺目,那光彩,实在比殊宜妆奁中任何一件首饰都要璀璨上几分。
“陛下,这是书上说的烟火,对不对?”
殊宜激动抬头,下意识抓住了周祇的手,很紧。
书上说,前朝有一葛姓道人曾以硫磺硝石为引,制得火药,后人研究之,遂得火器、烟花二物。
前者,殊宜见过,将她的故乡夷为了平地,毫不留情。而后者,殊宜如今也得见了了,实在美丽,却足以令殊宜惶然。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危险,却又如此让人着迷,令殊宜不自觉瞧了进去,沉溺于此刻的放肆艳羡之中。
不单单是殊宜一人,此刻,全城游人,皆为之驻足倾倒,流连忘返。
可周祇没有。
当第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时,周祇不过抬头稍看了一眼,此后注意力便全然与之无关了。
沈殊宜抓了他的手,很紧很紧,甚至险些便要与他十指相扣了。
他并不喜欢看烟花,这烧钱的玩意留给他的,从来只有伤痛与不堪,他自然更享受心爱之人此刻下意识对他的依靠。
“是烟花,好看么?”他温声笑问。
“好看。”殊宜点了点头,是目不转睛。
那便值得,周祇在心中想,如此,便不枉他破例在朔京城中燃了这场烟火。
他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庞,他日思夜想的脸庞,此刻正因他准备的烟花而沉醉,那便值得了。
只因这张脸,他便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殊宜,寡人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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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圣贤里,空置已久的谢家旧宅捷园近日终于有了新主,传闻买家是位不可透露姓名的达官显贵。
不过有人买下总是好事,这捷园可是圣贤里一带最大的宅子,自谢家被流放之后,便一直空置着,走过路过,周围的邻居瞧着这日渐萧索的门庭,心里总是不大好受的。因谢家事的牵连,这几年来,连带着整片圣贤里的房价都跌了不少。
今夜,捷园门前点起了灯,崭新的。
更夫打更路过,这才发现,捷园门前已是一片清明,镇门石兽上挂着红绸,即使在夜色中,依旧醒目。
原是有喜事,更夫自然而然以为,于是豁然开朗,敲竹梆子的力气更大了些。打更声豪迈沉稳,伴着夜风,悠悠扬扬传进了捷园之中。
已是两更天了。
“殊宜,你可喜欢这里么?”
周祇的声音仍有些喑哑。
殊宜此刻已是累极,随意靠在他胸口正预备酝酿些睡意,便随口答道:“挺好的,比宫里清净。”
“那便好,这宅子是寡人买给你的。”
殊宜睡不着了。
她猛然撑起些身子,隔着一屋子的夜色望向周祇,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傻了?”周祇笑着摸了摸殊宜的脸,重新将她揽进了怀里,“这是寡人送你的生辰礼,你在京中没有母族傍身,总该留下些私产。”
他的语气是何其得无私,带着无限怜悯,仿佛他笃定了殊宜听到他如此说,定会感动得无以为报。
“陛下,臣妾日日待在宫里也用不着这些身外之物,臣妾有陛下就够了。”
殊宜在心里冷笑一声,婉拒了。
“傻子,寡人能护你一时,却终护不了你一世。”周祇在她发间吻了吻,有些无奈,“有了这处宅子,日后你想出宫行走也便利些。”
“陛下?”殊宜没想到他的打算是这样的。
周祇似乎很满意殊宜的反应,大掌若有似无地轻抚起她的背,“从前朝中眼睛太多,各个都盼着寡人哪日便从那张椅子上滚下来,寡人是一步也不能走错,故而让你跟着寡人受了许多委屈。”
周祇叹了一声,带着些许无可奈何。
这一声叹,委实也叹进了殊宜的心里。
这五年,她的确跟着他吃了不少苦。
入宫第一年便碰到胶东王叛乱逼宫,那一夜,殊宜就在周祇身边,亲眼见他杀光了闯进勤政殿的所有叛军,人头滚落一地,血流成河,勤政殿前的台阶上,如今还留着洗不清的血痕。
随后就是还政的事情。殊宜实在没想到,年已弱冠的周祇,能一夜杀死百人的周祇,在三年以前,仍只是一个被母亲垂帘听政的傀儡小皇帝。
他的母后谢盈芳迟迟不愿归还朝政大权,日日穿着特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