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都不回来了。
他冲进小学校中,尽力向远处眺望着,远处的世界似乎也没有什么逻辑,它们虽然作为废墟,甚至不按照城市的街区那样组织,更像是把各种模型随意地、胡乱地堆叠起来——雾中还有几条十三拱桥是通往左手侧更远的城墙,里面的青瓦很低矮,地面都是土面,仿佛是古时候的城市。城外伸出很多临水的亭榭,雾的水面上停着一艘——飞船?
仔细看,那里的雾仿佛凝成了水面,上面起伏着纯白色的像是岛屿般的东西。
是踏浪号?
不,不光是踏浪号,好像还有企业号、雪风等等虚构的飞行器,而且它们都是纯白的,没有一丝材质和颜色,纯粹的形状和体积。
“这里是世界的废墟。迷路的人叫这里,cloud city。”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Anin骤然转头,发现小学校操场的音乐厅台阶上坐着一个人:“你是泰勒斯?”
对方很奇怪,有着泰勒斯的外貌,却比泰勒斯整个人都明亮一些,神请中的淡漠更像是Haku。对方站起来,摇摇头:“我是一个完整的人格,也是一个空虚的幽灵。”
Anin不明白。对方显然了然他的困惑:“我们先看你。”
小学校的操场上突然长出玫瑰花墙和雕镂女神雕像的遮阳亭——小学校的彩色硅胶跑道上怎么会长出玫瑰呢?Anin有些迷茫,这里就像梦境一样不合理而自然。那花墙和台阶状的花园像马丘比丘的金字塔一样向下延伸,直到白色的沙滩和静谧的海浪。
一个小孩子从花园跑过去。在凉亭中张开双臂迎接他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妇,她头发柔软,如同被春风抚摸的玫瑰花瓣。
“mama?”
那小孩子的背影在奔跑中骤然拉长,显示出一个英俊少年的轮廓。少妇的眼角暗生了皱纹,她用柔腻得要滴出蜜来的眼神看着少年,默默为他翻了琴谱,旁边的壁炉上的照片,是和少年的脸一模一样的一名英俊警官的照片。天光变幻,女人侧身倚在床上,痴迷地看着沉睡的少年抽条的树枝一样伸展的身体。少年眼皮微动,惊醒了,他们争吵起来,女人歇斯底里地哭起来,少年又不得不安慰她。他们最终和好了。
雷声,好像过去了时间,歇斯底里的妇人散着头发,时间和疯狂冲刷去了她脸上所有关于美的辉光,披头散发、面容严厉而冷峻女人,深刻的黑眼圈和仇恨的眼睛:
“你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雷电和海啸,吞没了他们。
Anin眼中的光芒逐渐变得冷峻。
“我……记不清了,他们说,我妈妈是个疯子,她离开了我父亲,她是因为和我父亲跨越阶级的爱情而不得善终……不,我记不清了。”
“你的记忆是虚假的。这是第一个AL克隆人的记忆,伊莎贝拉-克伦威尔-刘易斯生下了她已故丈夫的克隆人,你只是用身体继承了那些回忆的碎片。”淡漠的泰勒斯上前,用手蒙住了Anin的眼睛。
海水骤然上升,淹没了他们。
当他们再次在水下睁开双眼,隔着晶亮的页面,变形的透明器皿,外面是冰冷的冷光,传送带和造人工厂,无数的罐装克隆人士兵。
“那,什么是真实的?”
他隔着玻璃,尽全力向外张望。是穿梭的T12,是当他完成任务时和他拥抱为他欢呼,是他的僚机战友戈登;是巨神兵号上,当他志得意满时敲他脑袋,却在当他遇到危险时一言不发咬牙切齿的red舰长;是先对他不屑一顾,后来和他并肩作战的高仙用。
巴比伦的热带天气和喧闹的阳光,总是让人睁不开眼睛。
还有在爆炸中,不肯蔑视新人类生命的克洛伊-赫克托尔。他双眼无神地望向停泊在港中的白鸟01.
该死,我本来打算永远不原谅这个家伙的。
隔着巴比伦喧闹的阳光,sisi对他笑了笑。他伸手,碰触到了她的脸。
“你在哪儿?”
回答他的是迷雾。突然发现自己凭空站在高高的晴空之上,围绕着他的是四个人,sisi,felix,虚空的tyles和Necholas。
“你已经在云巅之国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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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
克洛伊-赫克托尔在过曝的窗边醒过来,绿得太过耀眼。他抹了一把脸,茫然地看看四周,奇怪自己为什么在午后的图书馆睡着了。
当他抬头仔细看了这高阔的柱厅和被无数像树枝那样纤细的肋撑住的天棚之后,他突然发现,他不认得这座图书馆。
这大厅的尽头,竟然耸立在一片高高的悬崖之上,柱廊的尽头,是浪涛不断拍打着岩壁的,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蔚蓝的大海。
带着咸味的海风涌进他的鼻腔。
他想抓住一个人问问究竟,可那些微微的噪声和人声,都变成了彩色、迅速略过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