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才知道,原来是瞧上了她亲生的嫡出女儿。溧阳郡主道:“这还不简单,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你找个庶出女儿还不容易?让圣人皇后下了旨给个封号就是,对外也可以说是公主你的女儿。”德宁公主道:“这会不会纠缠起来?”溧阳郡主道:“姐姐就是平常太仁慈,驭下不严,让狐媚子活命,还让她们生出这许多小狐媚子,如今到了她们报答姐姐的时候了。就让她们自己出来说是自愿的,若是不愿,就把她生母小娘打死。”宁远侯夫人紧紧握着溧阳郡主的手,道:“好妹妹,只有你,大小和我一起长大,才真心给我想……我那可怜的女儿敏儿啊,你有个好儿子,若是能嫁入英国公府……”
两人约为婚姻。于是德宁公主就偷偷把这事儿办定,以五百两纹银给庶女的小娘。
诗会上卢元令看到是为申师厚彩纳女子,不禁奇怪:“节度使大人没有儿子吗?”
介绍的人道:“河西人丁单薄,据说是受了三青的诅咒,让申氏子孙断绝。”卢元令上前问候,申师厚回礼,卢元令试探道:“节度使公子可是叫做申昌遇?”
申师厚做出痛苦的表情道:“小儿不幸,年前才被三青所害。我们一家躲入提前挖好的地窖,隐藏数月才得以逃脱。如今我们一家得圣人庇佑,全部迁入东京,还在汴京恩赐宅院供养。”
卢元令吃惊,感觉事情隐隐有蹊跷。申昌遇一直表现出完全不知道家人还活着的样子,如今看来,是他被整个家族抛弃了!这是怎么回事儿?申氏的家眷得了圣眷都欢天喜地,听说只有申老太太默默落泪。卢元令借英国公夫人名义拜访,看到罗帐中坐着一个威严的老太太,白发如雪,那高鼻、象牙肤色和深潭寒星一般带着微微灰色眼珠,一看就是申昌遇的亲人。
卢元令问候老太太安,问及申昌遇是怎么亡身的。周围的丫鬟夫人露出一副“不可说”的表情,偷偷告诉他:“小公子在我们申氏是不能提的禁忌!他是被三青诅咒的!只要有他在,我们申氏都不安全!申氏和三青结仇都是因为他……”
老太太从假寐中惊醒,道:“哪个长舌头的嚼舌根!谁说我的宝贝孙子是灾星?!你们这群昧了良心的,自己绿毛龟似的躲起来,白白地放着他去送死!三青对申氏绝子绝孙的诅咒是从他曾祖父那辈就有的!你们以为害了他,你们就能活?就像那吃婴儿的国王,因为吃了人肉,就能得道成仙,呸!自己是个必死的肉体凡胎,躲不过死神的审判!你们想得美!”
卢元令偷偷上前,握着老太太的手,道:“老太君请安心,不要悲伤了。”他偷偷道,“老太太,我见过您孙子,他没死,他被那些人弄伤的地方是不是在左胳膊靠近肩膀的地方?背面有三道,正面还有一道不明显的,像是被人扣住的样子?”
老太太道:“你们都出去,让这个后生留下。——你姓梅?玉儿老跟我提起,说要和他换马和黄金。”
卢元令见左右肃清,道:“不,但我认得那个姓梅的公子,他们此时应当在一起。”
老太太道:“玉儿在哪儿?”
卢元令道 :“他们应当比较安全,说一起启程去一个叫做海然的海上国家,还说他们与三青是世仇。我们在海上的时候受到了孔雀姬的攻击,被海然的兵士所救。”
老太太扼住他的手腕,目中精光四射,道:“你提到孔雀姬,姓申的谁教你这么说的?”
卢元令道:“晚辈刚从越州赶来东京述职,今天第一次见到节度使大人。晚辈只因见到她们的手段,震惊恐惧,不敢松懈。申少使对付三青的手段高明,却可惜没能深入交流,请老太太赐教,以防万一,晚辈可以能有所防备。”
老太太松了手,道:“你是个有见识的好孩子,不想那些用别人性命献祭的又蠢又坏的。我同你说她们的事儿,我还有一件宝贝。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她们把它看得很重要,玉儿当年只要拿着它,就能引来三青的围攻;但如果戴上它,却能震慑住她们,并且得到她们的信息。我交给你,但听说会引来三青的灾祸,你敢要吗?”
卢元令道:“晚辈无功不受禄,但愿意见识一下这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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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语,嘈杂的喃喃。嘶——轰隆隆——像是大海的鸣动。里面隐约泛出人声,卢元令仔细听,仿佛听到三个声音“复活三个千翼叶——”,然后他目中的雪花点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青衣的女人骑着大鸟盘旋,“夜莺,夜莺!普洛克涅,将他的儿子摆上他的餐桌!(注1)”
海岸燃烧,银衣的女人上岸抢夺男人,大鸟叼着战利品飞走,一个看不清脸的长发少年跪在地上,祭司将权杖和宝器放在他交叉的双手中,给他戴上王冠——古老的渭城民夫正在修葺城墙、大鸟落地、天降火雨礌石城墙燃烧,越州水营燃烧——
哗啦!仿佛被人从梦境的深水中拔出,老太太以对一个老人来说极大的力量把他脸上的王面目拔下来,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他双腿发抖,满脸浑身已被汗水浸透:“不好,有危险,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