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关系,主张梅公子的人身主权归于克军公子。婚姻关系中的嗣人,自动视同海然公民,享有三分之一的公民权。而猎物印痕,只能针对不享有公民权的陆上人。在主张梅公子通过婚姻关系摆脱了陆上人身份的前提下,猎物印痕的客体不成立而宣布作废。”
苏智道:“还是有一个隐患,不符合先占原则。”
秋原道:“婚姻关系强于猎物关系,因为婚姻关系是一对一的,视嗣人为公民;猎物关系是一对多的,视嗣人为财产;两者相衡,取有利于嗣人方的解释。除非孔雀姬也主张以梅司为配偶,其他情况在律法上二公子都是强势方。”
苏智叹了一口气,道:“秋原君果然是嗣人中的学者英雄。只是兄长,你真的要以一个陆上人为正配偶吗?这,这不要说在人鱼上层贵族中,就是中产阶层也很少见。”
克军无赖地道:“贵族?!我就是个三级平民啊!就这么办吧!”
******
梅司道:“请等一下,你们还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白衣苏智依旧露出一脸被冒犯的表情,赤臂星张和先知占朔则露出一脸看笑话的表情(人鱼硕人一般不称姓氏,同龄人见会以身躯上的标志或从事的职业称呼区分,嗣人比较注重姓氏,因为表明血统),然后拍了拍克军的肩膀,星张幸灾乐祸地道:“好好哄。”
梅司感到被冒犯,他克制地表达了出来:“各位虽然是人鱼,与大宋不同风,但我也有耳朵,在座所说的我都能听到。(他看向克军)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克军露出一脸“我很不擅长”的表情,示意他坐下,自己以手撑额,也坐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道:“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但梅司没有坐,他性格温和,很少感到这么冒犯,虽然他还是克制着,声音里已经有一种潜藏的因愤怒而产生的不稳定:“你曾说阿流不是你的名字——流王克军?”
克军挠耳朵,像一只飞机耳的猫咪,非常不安地听着他的指责。(星张忍不住笑对占朔咬耳朵:“看他那个气管炎的怂样儿。”)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的是吗?从老鹰头皮那里开始?不可抗因素?你跟我到钱塘,就是不可抗因素?——包括要求到普陀山,同意太君休妻的要求,要求到普陀山再写休书——公子真是好计策啊,司自叹不如!”
“没有没有没有,也没有都计划好,只是情势所逼,顺便顺便。”
梅司哐地一声把笔墨摔在桌上:“那就如公子所愿,我写休书在此,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我的生死,也不必劳动公子想那么多条律。”
克军一脸懵逼,朝星张和占朔露出一个“伊要跟我分手我怎么办”的求救表情,星张赶紧用唇语提醒她“快认错认错又不会死”。
秋原赶紧上前把梅司拖开,正色道:“梅卿你疯了,你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梅司道:“不,秋先生,我尊重你们人鱼的风俗。但对我来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就算是猝临危机、死神在侧,也用不着这么伏低做小、苟且偷生。三青的危险我知道,但让我舍弃尊严,服从你们一个阴阳颠倒国度的风俗,还要奴颜婢膝地生活下去,如同婢妾,我做不到。圣人曰,舍生取义,我不需要诸位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君子不齿。
(他对着克军道)既然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个誓言,那我又何必坚持。闻君有两意,今当相决绝!”
克军站起来,当她去了那一副无赖的表情,曾经那个沉没的英雄、高贵严肃的脸似乎又从时间的尘埃里浮现,她道:“你这话说得不公义。我并不是没有遵守我的誓言。”
“那请问你是怎么遵守的呢?”
“你总认为人鱼对于嗣人的律法是对你的侮辱。可是你们陆上人对女人的规定又岂不是对我的折损呢?你说你是陆上的君子,所以不能接受这卑下的地位;可我也是人鱼王的儿子,七海之上都有我的名字,但在陆上的时候,该做的我都做了,难道只有陆猿的儿子的头是高贵的不能低下的吗?难道人鱼的儿子不是吗?我遵守了我的誓言,而你呢?”
梅司沉默了。
“你们陆上人总说,因为女子的体力和智能都不如男子,意志不如男子坚定,也不如男子有雄心,所以才会被自然地置于从属的地位。而在人鱼之中,硕人无论体力、寿命、战斗力、领悟力、统治力乃至于生育后代的能力,强于嗣人都是显然的,为什么让你置于从属的地位,你倒不能接受了?而且我们相处的过程,我有一刻是没有按照你们陆上人的风俗,有一刻是三青那样子以□□向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