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就是因为他门第太高,我才深深地知道,可望而不可即,连多望一眼都是危险。”她们离开了。
阿流娘从墙头上跳下来:“哦——陆上人是这么求偶的啊。什么叫齐大非偶啊?啊,那我的情况岂不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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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通判张贴告示、劝说大户,征得救灾用粮谷四万五千石,平价出仓;又在越州城设五十七处放米点,为防止踩踏,男女分单双日领取救济;在城南发动饥民和流民修筑城墙、疏浚河堤,以工代赈。他征召留在越州未曾出仕的士子,发给他们粮食,让他们成为临时的办事员。
梅司心中十分敬佩,这位看上去干瘦、一丝不苟,大半生埋头于古文的老学究,原来办起实事来也一丝不苟地靠谱。立德立言立行,遍地饿殍之时,再多的锦绣文章比不过一升米,叫他产生了一种自愧不如心情。他叹道:“通判大人,学生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书生无用。”曾通判道:“哎,读书不是没用,读书和济世实在是千差万别的两回事,只是我们老在概念上把两者混淆,以为读了书就能济世了,实际上差得还远。没有落地的实际操作,再好的心往往也办了坏事。”
梅司道:“曾通判对变法之争如何看待?”
曾通判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套呢。”
梅司道:“学生是真心请教。学生内心一直很矛盾,恩师是个保守主义者,我也认为应当遵从黄老之说,要尊重现状。另一方面,司身为热血男儿,对于改革报以同情,但王相的用人实在是鱼龙混杂,令学生十分不安。”
曾通判乜斜了他一眼,道:“大宋国祚百年,虽然富庶,但内政臃肿、外敌虎伺,对李氏西夏用兵,屡战屡败,是该改了。——但非常危险,每一步都会导致矛盾的激化,因此每一步都要更加切实际更加小心翼翼。怕的就是,圣人像你一样,有一腔年轻的热血,却不能控制局势的突变。这世上最多发生的就是一腔好心反倒办了坏事,恶果往往出于好的意图,这是年轻人注意不到的。”(这是熙宁变法的评价,也是克军变法的预言)
“通判大人,可还记得越州富户石氏,司之前前往要求平仓之时,他们声称粮仓空虚。前日我查看刑讼案卷,家内小妾因嫉妒发生命案。据作案人供述,是由于石氏购入的新舞伎,身家两千五百贯。而原有房内的两位有儿女的姬妾,当初购入的身价只有十五贯,另一个曾是娼家头牌,琴棋书画都通的,加上脱贱藉,前后共花五百贯的身价。下人拌嘴争吵之时因此互相攻讦,怨恨积累,终至命案仇杀。”
曾通判道:“嗯?两千五百贯?”
梅司道:“正是。十五贯钱就是一个三代农户家里一年的收入开销。饥荒档口还如此大手笔,我想,这个石大户定藏了不少财粮未报。下官愿以这个案子为切入点,去探一探这石氏的底细。”
曾通判点头:“你可听过英国公公子卢元令(玉衡),如今在越州水师做骑都尉的?越州海面上不平静,他也跟我说过这件事,他怀疑石氏贩卖人口,还养着水鬼船队。我给你写封书信,你同他一起,保险一些。”
“多谢大人。既然如此,我先邀师弟来助我,去石家探测一下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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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节,杭州越州东西两府的高门大户都到西湖踏青,英国公夫人做东,摆开宴席,高朋满座、宾客云集,女傧相的彩衣花了人眼,清流溪水都沾染了脂粉的香气,真乃渭流涨腻、弃脂水也。
“长兄。”清美俊逸、弱质风流的卢元徽一身月纹银线外袍,揖道。他对面立着一个身穿紫袍、束腰革带的英俊青年,他的俊眉修眼和卢元徽很相似,只是眉峰蹙拧、下颌如刀削斧凿,显得威严而高傲。他道:“去吧,郡主娘娘等着你呢。”卢元令和卢元徽并非一母所生,英国公夫人乃是赵氏的溧阳郡主,是英国公如今的掌家正妻。卢元令母亲是英国公未袭爵时的原配,早年亡故了,卢元令名义上也是嫡子,但要说家里的呵护疼爱,就远远不如了。但好在英国公从小就将他带在身边,行伍长大,身上更有一种儒将的志气,不同于他千娇万爱长大的金枝玉叶的弟弟。他性格极为早熟,很早就自请放弃爵位让给弟弟,故溧阳郡主也能厚待于他。
春草华发,兄弟二人一如清秀的白莲出尘浮波,一如怒放的玉兰英姿勃发,非常惹眼。
说话间,卢元徽目中展露喜色,虽保持着礼节,但雀跃之情已溢于言表。卢元令随着他目光看过去:“原来是梅家几位妹妹来了——二郎,我提醒你一句,郡主娘娘眼高于顶,可不怎么看得上清流文官出身的梅氏女儿。那个女子是谁?”
“大哥你还说我,那是梅家大哥哥梅司的新媳妇。梅四哥跟我说过,她不是中原人,是梅大哥哥出使河西时候临时成婚的,听说是凉州节度使公子送的人。幕天席地,红火青庐,真是浪漫呢!”
卢元令皱眉:“她是党项人?”
卢元徽道:“不是。”
卢元令道:“怪了,她跟汉人女子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