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兹华斯几人带着衍之和卓映秋在自己院子里落了地。
落地就开始哈哈大笑,乐的停不下来,为对方不专业的保密能力和职业素质笑得好大声。
“大炎,大炎,靠普通人续命,内部终归还是还是压不住反噬,这不报应就劈头盖脸地来了。”沃兹华斯放下小徒弟,乐得拍墙,冲塞西莉亚挤眉弄眼,“你看,亲爱的塞茜,我说什么来着,大炎内部果然有很多裂痕,是吧?”
塞西莉亚冷淡地回应了他的wink,大概只包含了公事范畴内的肯定。
沃兹华斯不需要她的肯定,他还是乐的好大声。
倒是卓映秋不太懂。
她用眼神询问师父。
“秋秋,你看他们那个态度,”对于她的疑问,沃兹华斯回答道,“他们知道大炎在做什么。这个国家让普通人去修行毫无希望的远古功法,来供养整个国家的灵气和天潢贵胄的前途无量。他们知道的,那些得利的人,那些控制着这个国家所有修行者的官员,他们知道这一点。”
“他们知道,他们大吃一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卓映秋金毛的师父笑眯眯地弯下腰,带着一种反派似的笑容对小徒弟说道,“这意味着这个事实在大炎是一个敏感问题。”
“敏感意味着威胁,威胁,嘻嘻,天下的人性都一样,既得了利益,自然应该付出代价。大炎大炎,终归还是修仙界的破地方,大家全都一样啊——”
穿着青色纱裙的小姑娘满脸无辜地看着自己最依靠信任的师父好像脑子搭错筋一样在院子里神神叨叨地边张开手乱走边乐呵,感觉他有点幸灾乐祸,看出殡不嫌殡大。但无论如何,师父说的都对!
衍之也看了一会自己跟着的这位年轻仙尊抽筋邪性的表演,决定不去管他。如果可以这样说,沃兹华斯是非常正派的人,虽然他经常看起来有些令人担心……半妖兽青年压下自己觉得不太靠谱的直觉,用理智说服自己无视了这个正派家伙这会幸灾乐祸的话。
“仙尊,这次是我莽撞了,请您恕罪。”他冲塞西莉亚拱手。
“无妨。”塞西莉亚已经在院中石桌边坐下,拿出本本开始记了,“该来的总会来,无非早晚。把你带上是我们的决定,趁早认清对方的面目是好事。”
衍之看着仙尊埋头在桌上,用自己不认得的文字在本本上留下一行行的记录,可以想见那都不是好话。
他张了张口,又闭上。
小苗这时候从里屋跑出来,手里还捧着个点心盘子,举到了衍之面前。
小童看不见东西的眼睛眨巴着看着半妖兽青年,眼球浑浊又清澈。被这样毫无世俗偏见,不染尘埃的眼眸注视着,衍之叹了口气,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来,伸手那了盘子中的点心:“给我的吗?谢谢小苗。”
小苗咧嘴一笑,又把盘子端给埋头记黑本本的塞西莉亚。
女士拿了一块,头也没抬,只说:“在我们那,妖兽就像隔壁宗派乐呵呵的好伙计们一样,只有风俗之分,和我们是同族。”
衍之愣住,而塞西莉亚却不打算解释,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半妖兽青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拿起点心啃了一口。
这天晚些时候,江知州在府里举办的宴会开宴了。
知州府中张灯结彩,在花园中的小亭子内外摆了好几桌,邀请了徐州和城中的名流捧场,知州请外来的仙尊和安平的使者上座。
沃兹华斯对这位爱护民众的父母官观感还行,给了面子,和塞西莉亚带着卓映秋和衍之出席。时隔多年,卓映秋再次作为正经贵客出现在了宴会场合,看着丰盛讲究的菜肴,考究的杯盘桌椅,张灯结彩的花园布置,穿着鲜艳裙子鱼贯出入的侍女,感到什么都有些新鲜的怀念。
宾主落座,知州热络地找着话题打圆场,让关系僵硬的枢密院使者和仙尊几人组之间的气氛有所缓和。沃兹华斯和他打着太极,卓映秋低头看着眼前的宴席,吃了好久山野炖菜,突然觉得大官家里的厨子果然不同凡响。
穿着丝绸衣裙,身披轻纱的侍女姐姐过来,为她倒上果酒。在她身边,塞西莉亚拒绝了侍女倒果酒的动作,要求她拿了白的满上。
“这位……仙子。”侍女有些惶恐地低头,“女儿红性烈,恐怕不比仙酿醇香清冽,女子们多喝果酒。”
“没事,我忍淡酒忍了很久,已经受够了。”塞西莉亚回绝了她的建议,并且要求,“这杯子太小,拿个碗来。”
侍女什么时候也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女客,不说女人,比男人还能喝,架势像个画本子里大碗打酒的山贼一样那么浮夸。但想想青旋漕司,好像也不是那么完全不能接受,她大受震撼地去拿酒。
“子悬仙尊真是豪爽。”主位上,知州哈哈笑着捋捋胡须。
“不是什么好习惯,知州别见怪。”塞西莉亚拿着碗冲主人家示意。
扭头就看见了沃兹华斯不赞同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