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故,她对恶意和情绪的感知能力比起沃兹华斯差两个数量级。
她只是看着,看着那位原本在洒水的道士在人群中握着水盆跪下去,五体投地。又在看到仙人们讨论着处理他们这些贱民和棠梨邪灵的时候悄悄抬起头,握住手中的水盆,突然起身,把水冲着身后的村民们身上撒上去。
他虽然是山野之间没有传承的道士,但身上有些修为。这么突然一动作,因为有所准备蓄谋已久,动作好像闪电一样快。房顶上原本最大关注是妖兽血统领队和老资格保管灵宝的白老之间的争执的太一宗修士竟然一个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道士成功把水泼到了身后的几个人身上,还来得及念念有词了一句咒语。离他最近的,除了新娘的轿子,便是老光棍新郎和他的狐朋狗友们,被神水淋了一身。
那几个人只来得及露出惊讶的表情,便失去意识,睁着眼睛,软软倒在了地上。
屋顶几个自命不凡的太一宗分堂执事里还没来得及喊出大胆,就感到脚下的屋顶一阵震动。
头顶晴朗的天空刹那间遍布乌云,有一股浑浊充满怨念的可怕邪气从脚下的小小堂屋里涌了出来。
……幻境世界,卓映秋拎着江小云站在师父小蝴蝶撑开的纤薄但无坚不摧的保护法术的金色光辉中,看着周围纷乱的怨念气息和黑化的棠梨花瓣如暴风般乱飞。
突然,周围的怨念好像火焰被泼了油一样轰的一下暴涨起来。虽然怨气并不是火焰,但卓映秋好像还是听到了轰的一声。
漫天的花瓣上,粉白的颜色中,紫色的纹路进一步扩散,几乎盖过了粉白的底色,并在紫色深处泛出黑来。花瓣原本还算有秩序的,打着卷的一丛丛飞行方法骤然变得混乱,顺着蒸腾的怨气四处乱飞,交击着发出可怕的金铁之声。
这场景太吓人了,就连对师父特别信任的卓映秋都紧张了一瞬间,扯着江小云的手攥紧了片刻,担心那金色小蝴蝶的灵宝能不能撑住。
好在小蝴蝶似乎比她预期的强很多,两人周围的金光屏障仍然坚固。小蝴蝶翩翩飞舞,好像周围的狂风怨念和暴雨花瓣都不存在一样。
卓映秋紧张了一下就冷静下来,很快明白这是外面世界发生了什么。有外来因素催动了棠梨仙人,让他作为邪灵的一面无限扩大,完全发起疯来。
那些邪气怨念,被紫色纹路染黑的海棠花瓣在短暂爆发了片刻之后,也迅速回流,源源不断地向着某个方向涌了过去。就好像通过某种渠道,灌注到了幻境世界之外的哪里。
卓映秋知道它们灌进了现实世界,去呼应那个刺激它的东西以力量。
她直觉师父师伯不会搞出这么粗鲁的事情来。
看来外面出了些变故。她想,不担心师父师伯的安危。那两位的身份来历注定他们观察世间的意愿多过影响的,有了变故不管不插手在旁边看着才正常。
她的小蝴蝶会自己发光,会在狂乱的邪灵肆虐之中保护自己,这说明师父在盯着,师父不想做什么。
但卓映秋有点担心邪灵这么狂暴下去会失去最后的一点理智。
她还记得他说自己有着古老年代的修行方法,说大宗派不可信。邪灵的来历似乎有些问题,她觉得不能让他这样轻易消失意识。
……她父母,当初是为了给她寻找纯水灵根也能修行的道路而去探索各种遗迹的。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过去水灵根不必做炉鼎,对世间存在这样的解决办法深信不疑。
他们消失在了寻找那个方法的路上,到死都没有证实和这个传言相关的丝毫蛛丝马迹。如今这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古老仙人说了些和这个方法有关的话,卓映秋就不想放过。
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这样的方法,证明她父母的努力和牺牲不是被愚弄的徒劳。
她想了想,伸手捏了捏蝴蝶,在蝴蝶挣扎起来之前松开了它。她拎着江小云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金色光芒的屏障边沿。
蝴蝶扑扑腾腾,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随着他们所有人的移动,那个笼罩着他们不被邪气怨念伤害的金色屏障也跟着向前移动了过来。
屏障可以移动。
卓映秋心里安定了。
她带着江小云和蝴蝶,向着喷涌的怨念中心的位置,一切的发源地,棠梨树树根的位置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