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要信任任何大宗门。”
现实世界,沃兹华斯和塞西莉亚站在棠梨镇一户人家房顶的灰瓦上,遥遥看着那队吹吹打打的送亲长龙走在从小广场到村边神祠的道路上。
没人看的到这两个不受欢迎的客人正在围观送亲队伍,两个异界来客便连掩饰都懒。塞西莉亚穿着和本地女子格格不入的黑红色单排扣礼服,沃兹华斯白金色的袍子在空中猎猎作响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花哨。
许多金色蝴蝶的虚影在金发青年身边盘旋,和他眼中跳跃的金色火焰相呼应,让他能够同时看到面前现实世界的送亲队伍,以及跟着卓映秋的那只金色蝴蝶所能见识的视野。
卓映秋不知道,师父给她的小蝴蝶并不是什么有灵智的法宝,而是沃兹华斯的一半意识。天下的法术浩如烟海,沃兹华斯的来历又是那样的遥远和神秘,他便可以做到这个世界修仙界任何修士想都不敢想的事,把自己的一半意识和力量拿出来单独存在,而不切断和本体的联系。
卓映秋以为自己在幻境中九死一生保护江小云,而实际上她至少合道境界的师父正变作小蝴蝶随身跟着她。一旦她真的遇到无法抵抗的危险,任何法宝都不会比沃兹华斯的反应更快。
这法子不算十全十美,出于种种原因这样跟着徒弟历练其实不太好。但沃兹华斯考虑再三还是把小蝴蝶分出来给了秋秋,而没有告诉她小蝴蝶真正是什么。
这让一些事情变得方便了,另一些事情则增添了困扰。比如卓映秋和江小云对着小蝴蝶摸得那几下,让沃兹华斯的金发这会还有几根炸着。
“哦哦哦,好厉害。他能看出秋秋的修行方法是因为她没有吞吐灵气。”这会这头发还有点滋的家伙站在房顶上,给同伴直播幻境中发生的事情,“他故意把邪气放在那里,是为了让混进去的正常修士吐纳疯掉吗?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挺聪明的,你说他们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最后一句,他扭过头,明显是问旁边和他并排站在房顶上的塞西莉亚。
金棕色卷发的明艳女士闻言不置可否地挑眉。
“不过我们现在至少知道,真的存在过纯水灵根修行的办法。”沃兹华斯把注意力从自己的另一半意识中抽回来,和她说起来,“比较奇怪的是正常的修行方法是怎么被替换成这个炉鼎法子的。按理说水属性至少占八分之一,不应该那么容易放弃治疗啊。”
“五分之一,他们这里是五种属性,雷属性和风属性算特殊变异。”塞西莉亚纠正道。
想了想,她从储物空间摸出一根枝条。
这根枝条一出现,白日太阳的光华和吹过房顶的微风都好像暂停了片刻,又震动起来。
那是一根梨树的树枝,上面开满了粉粉白白的海棠花。
浅紫色的纹路在花瓣的脉络之中蔓延,看着似乎充满仙灵之气,又有种令人感到大难临头的污浊混沌。
沃兹华斯见到它,几乎整个人都往后仰,并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
“这是你早上去附近仙门遛弯的时候一个小道士给我的。”塞西莉亚把那开着海棠花的梨树枝条往他面前递了递,对于沃兹华斯见鬼吃屎一样的眼神就像没看见一样,“我看这个枝条和他们描述的棠梨非常相似。”
“这是棠梨的枝条。”沃兹华斯被迫肯定了这一点,“噫,这糟糕的混沌感觉。”
“我想也是。”塞西莉亚把棠梨枝条收了回去,她和沃兹华斯都是正经修行者,比较秩序的那一挂,对枝条上透露出的糟糕气息都感觉不喜欢。有点担心自己一不小心给捏爆了,“那孩子说,这枝条给我们,或许我们今天用得上。”
其实他们都知道,有沃兹华斯的半身跟着卓映秋和江小云进去里面,他们并用不上这枝条作为桥梁。
但现在的重点显然也不是那个:“……我们可能会用得上?”沃兹华斯重复了一下这句话,“这是哪个孩子给你的?”
“眼睛看不清,右手也不好,身体比较虚弱的那一个。”
沃兹华斯摸摸下巴。
塞西莉亚则重复了一下他们当时的对话,她记得自己当时问那孩子是否真的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那孩子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说我们‘不是外面的修士’。如果是我们,可以解决很多事。”
沃兹华斯便也不说话了。
那个盲眼的孩子,在他和卓映秋第一次去神祠的时候就说过稀奇古怪的话。那时候他就觉得这孩子不太对劲,但猜测可能是他从自己的道士师父那里听了些什么。
现在看来,满不是那么回事。
他抬头望着队伍前进的方向,那吹吹打打,带着红绸,簇拥着花轿的送亲队伍这会已经走到了神祠门口。远远能够看到,神祠里的那位道士带着低眉顺眼的两个道童走出来,迎接走到这里的队伍。
“这应该是棠梨唯一的一株棠梨了。……或许等事情完了,我们该去会会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