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太阳照着棠梨村里的矮墙和灌木,小道的石板十分干燥,那农家姑娘被师徒两人揪出来,逃也逃不走,绝望地在路边蹲下,双手抱膝崩溃大哭。
“我爹娘为了十两银子的彩礼非逼着我嫁,说要给弟弟娶媳妇。原本说那人年纪大些,家境还算富裕,但我从我们村过来棠梨以后才知道,他哪里有钱,家里就半间漏雨的瓦房,欠债借钱凑够的彩礼。等我嫁进去,他还说,还说要……”
那姑娘说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了,露出了又绝望又恐惧的眼神。
仿佛她能看到,前天晚上那个恶心的男人带着他的一帮狐朋狗友,没有媳妇的中年男人晃悠过来他们暂住的地方看没过门的新媳妇。他们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她,还想要用结实变形的脏手摸她。
她尖叫躲避,那男人,那个明天就会是她夫婿的男人却不当回事。他咧着嘴,露出嘴里的大黄牙,高兴地告诉她,这都是他的好兄弟。以后她嫁进来,不仅要伺候自己,还得像伺候自己一样伺候自己的这些好兄弟。
姑娘生活在标准的这个年代儿子才能传宗接代的家庭,从小明白自己嫁人是为了家里兄弟们有钱娶媳妇。但再怎么扩大想象,她也想不出自己被卖给了这么恶心的男人,要和没过门的年轻妻子说以后要她伺候他的光棍兄弟们。她的父母都告诉她那人很好,棠梨富裕,她嫁过来就是为了享福,对她的求救视而不见。
还是大哥……大哥实在看不过去,来看她的时候没有锁窗户,让她找到机会自己逃出来了。
可是逃,她一个孤身的妙龄弱女子,在这样的纷乱世道,荒郊野岭,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姑娘原本就迷茫,是一股求生的韧劲,胸中的热气鼓动着她背着人跑到这里来。
但当她被人拦下,尽管拦下她的人是画风明显不对劲的师徒两人,她也顾不上管了。心里的弦好像啪的一下断了,这会她蹲在两人面前,大中午的村里路边,哭的嗷嗷直抽抽。
沃兹华斯听她边哭边抽抽,说完了这一大堆逃婚前因后果的话,露出了一种很难形容的恶心表情。
要知道这人活了很多年岁,见多识广,亲手掏粪坑的恶心可能也就不过如此了。
不过出于种种方面的考虑,又或许是单纯的同情。他蹲在姑娘旁边,拿了柔软干净比起草纸更像手帕的纸巾给她擦擦眼泪。姑娘哭的惨啊,他一边递纸巾一边安慰,还得口中和姑娘一起骂那可恶的夫家老头子和爹妈。
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是什么心理咨询专家,特别擅长安慰崩溃哭泣的农村逃家少女,说不定是什么骗小姑娘进青楼卖身的坏人大忽悠……反正就算卓映秋都没法把这个熟练到毫无滞涩行云流水的师父和仙尊的称号联系起来。
他边安慰边哄,拉起空间屏障让这里的动静谁都看不见,一会就让姑娘把自己家和来到棠梨以后的见闻抽抽噎噎边哭边和他说了个底掉。
卓映秋站在师父身边,就低头看着这姑娘哭。
她有被这姑娘所说的那种场景恶心到。倒不是别的,这世道按照师父的说法乱的很,女人被人捉来抢去当做器物对待使用太正常了,正常到她都不会感到惊讶。
她恶心,主要是因为这姑娘是被父母卖掉的。
卖了也罢了,邪派里父母兄弟互相卖来卖去的大戏也到处都是,凡人里出几个天生断情绝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混账也正常。
但卖的这么恶心……还为儿子攒钱娶媳妇……
卓映秋想起了父亲的声音和母亲的手掌,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父母如平时一样温和地同她告别,说要去远远的地方。他们想要找到能让卓映秋这个纯水属性不做炉鼎,而是作为修士堂堂正正活下去的办法。
……卓映秋从不可追的过去回忆里抽回了思绪。
眼前的场景是棠梨石板铺成的小路,两边的建筑院子灰瓦白墙,整齐又漂亮。
她皱眉,露出了看到恶心东西的厌恶表情。
……
过了好一会,姑娘哭完了。
她的情绪稳定多了,虽然眼睛还红着。经过这段时间的安抚和哭诉,她确信眼前显然不是村人的非凡男女不会阻碍她逃跑,也由此不可控制的在孤立无援的境遇单方面的把自己的信赖和依靠投射在他身上
她哭完了,想起自己还在逃跑路上,睁着红肿的眼睛问这个刚刚和她一起批评未来夫婿的男青年:“您愿意帮我逃走吗?”
她毕竟是出生起就在村里长大,眼界见识有限的弱女子,孤身一人遭遇这样大的变故,孤身一人逃走,还不知道后面如何。这会有个有主见的男人似乎愿意赞同她,她便无法控制地想要依靠他。
但沃兹华斯想了想,没有立即答应:“……如果你只是希望我帮你逃走,我可以这样做,虽然我个人不太建议。”
那姑娘用惊恐又困惑的眼神看着他,好像眼睁睁看着救命稻草从指尖溜走一样:“为什么?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