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比盲眼道童更像个小孩子。少年人意气重,叫外人随便恭维忽悠几句,就放松了戒备,“过几天村里会有祭祀静溪湖女神生日的庆典。你们来的路上看见村里挂着的红灯笼了吗?祭典之前这几天家家都要点红灯笼。”
“家家都点红灯笼?”卓映秋问,“这挺兴师动众的吧?里面有什么缘故吗?”
“不知道。就是庆祝吧,他们对静溪湖女神生日庆典看的挺重的”少年人答的随意,看起来约莫是刚刚进入叛逆期,“就跟过年放烟花爆竹一样,是我们这的传统。这一天是好日子,还有集中给孩子束发,特意挑这一天迎亲的呢。”
卓映秋和沃兹华斯对视一眼,都觉得在庆典上喜上加喜结婚……有点冲撞了,不分主次,稍微有点奇怪。
但那半大小子只知道这么多,再问,却是问不出来了。
卓映秋也问了他主屋右手的那位无名仙人是谁,得到了一个令人尴尬的回答:“那位仙人没有名字。”
那少年人一边打水浇地,一边回的理直气壮。
他说那仙人画像是过去就有的,从师父的师父之前的时候就传了下来。后面人不太晓得画像是谁,但位仙人看批文和各种方面都是庇佑一方的好仙,也不好把他无缘无故撤下来。
就这么着,撤也不好撤,拜也不知道拜谁。这仙人像就在神祠里面留了下来。村民对于自己被仙人庇护的期盼最强烈,自然也就祭祀这位自我介绍庇护凡间的仙人。
时间久了,那位仙人是谁好像也不重要了。他好像成了某种象征,代表了所有庇护棠梨的仙人,也就不需要名字了。
这边是那半大小子,盲眼道童的师兄所知的全部情况了。
天色逐渐亮了,两个孩子开始以凡间非常简朴落后的方法打坐修行,在院中入定习武。凡间没有许多高妙的修行方法,他们的方法错漏很多,进益缓慢,而且几乎很难登得大道。
沃兹华斯看了他们一会,多嘴随便指导了几句两个孩子练功,修正了他们一大堆错误的方向,便趁着他们的师父还没醒,带着卓映秋离开了。
天色已经蒙蒙亮,有妇女起了大早在院门口喂鸡。远远看见沃兹华斯,她眉头一皱,露出一种说不好是什么但总归不欢喜的奇怪表情,转身回屋去了。
沃兹华斯和卓映秋都是修行者,耳聪目明,这种隔了老远的2距离根本无碍他们清楚看到父女就是嫌弃两位修士,甚至为了嫌弃而回自己方面的过程。
沃兹华斯伸手摸摸下巴,情绪方面没有任何波动,好像被讨厌的人不是自己。
昏暗的晨雾笼罩的街道上又空无一人了。
卓映秋偏头去看师父。
“秋秋有什么想法就说吧~”沃兹华斯察觉了她的视线,笑眯眯地鼓励她。
卓映秋垂下视线。
“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回去和塞西莉亚碰头,再找找有没有可能从其他人口中套出话来。”沃兹华斯看看那个扭头就跑回房子的妇人离开的方向,“看来本地人很不欢迎我们啊,从真正知情的成年村民口中了解情况不太可能。我们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
他真的在想别的办法,就像他之前真的以神祠里的孩子为突破口,套到了一点话头一样。
但卓映秋没在想办法。
她在想旁的事情。
也在想要不要提问这个事情。
她和师父在小道上走了一会,回忆起师父说老师传道授业解惑,伸手拉了拉师父的袖子。
“师父。”她问回过头,笑着看她的师父,“您……为什么不动用您的法力,强行让他们告诉您实情呢?”
沃兹华斯愣了一下。
他眼中轻松的神情消散了,笑意也藏了起来,望着卓映秋的眼神认真又探究:“秋儿说的探究,是怎么样一种探究。”
“您是仙尊。”卓映秋对他说,没有退缩也没有逃,“您对这里的凡人来说高入云端,无所不能。”
“如果您想,您可以轻易抓住他们,威逼利诱,折磨他们,以修士的万般手段,不愁不能让他们说出棠梨的秘密。甚至您还可以杀死村民搜魂,立即知道一切,绝不为阴谋和谎言所困扰。”
“您是仙尊,您做这一切可以不让任何凡人发现。若您不想影响祭典引起人的警惕,以您的通天之能应该还可以把被您迫使着吐露实情的村人还原,原样放回去,不让任何人起变化。”
“修仙界的大宗派修士,许多都这样做。邪修更是天经地义地总是以这样的方法做事。”她望着师父,眼中是真情实感的探讨和困惑,“您……既然现在调查已经陷入了瓶颈,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她问完了。
她是真的真的感到困惑,不因为不赞同沃兹华斯的行为,恰恰相反,正因为卓映秋为师父的做法感到一种内心深处不知从何而来的奇怪平静和满足,她才正视师父的所作所为,并且尝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