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还想挣扎一下,尽量矜持一点保护自己的袖子和裙摆,但在森林里行动时间久了,她的坚持治疗没有持续足够三天。
这会从山里出来的卓映秋早就放弃治疗,什么烂泥地都不介意趟两脚,并把自己的形象维持完全寄托于去尘诀。为了行动方便,她把裙摆裤腿都绑在了身上,再加上那身特意选择的结束衣裙,在林子里跋涉之后十分沧桑。
他们下山来,走在山上通往村中的小路上。小路延伸进村子四周的水田,水田里的禾苗正青翠。
卓映秋走的比牵驴的塞西莉亚快,当先来到田埂边站定。她看了周围的田地,觉得站站着也是站着,干脆弯腰侧身,以一种省力的姿势踩上了田埂。
一个月之前,卓映秋还是以仙门大小姐的生活作风要求自己都矜持人,即使作为炉鼎被人金屋藏娇,她也没有过如此自暴自弃的时候。说实话卓映秋自己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如今想起那些事,有时候恍惚觉得像是上辈子一样。自己可能回不去了,一想到这个,卓映秋就心情复杂。
但放飞自我真的很爽,师父只会夸奖她任何事都做得好,师伯比她还要像个男子。
卓映秋便也不管了,这会她即不矜持也顾不上气质,若是手里那根旱烟,便像个本地老山民使得有那样的神情味道。
田埂的泥土松软湿润,她的脚半陷进去,踩出一个很深的印子。
但无所谓,反正她的鞋也不可能比山里那……呃,那时候更脏了,去尘诀解决很多烦恼。
姑娘自暴自弃,她师父师伯这俩把她教成这样的离谱人倒是挺一尘不染的。
此刻那俩人远远看着水田尽头的村子,跟着骑驴骑累了的卓映秋身边走着。塞西莉亚身穿精干英武的利落劲装,牵着驴,棕色的卷发柔亮的披散着,全无在深山跋涉三天的狼狈和疲乏,像一位修成人形的女妖兽那么张扬漂亮。
她那金色头发的师父翘着二郎腿坐在驴背上,穿的金金红白花里胡哨,比路边的大麦菊还灿烂招展。这人一只手揽着袋子里的笋子和毒蘑菇,嘴里悠然唱着卓映秋听不懂的歌。
……虽然这很不尊敬,但卓映秋有时候会觉得师父和师伯性别或是哪里的风格是不是弄反了……
不过这个问题她死都不会问,大概是要带进棺材里的。
“师父在唱什么?”她踩了踩路边的水洼,跳过去,对着驴背回头。
“我们家乡的民谣。唱的是北方荒原的夜晚。”沃兹华斯笑着答,看着小徒弟用漆黑的眼睛望着自己,心情很好很快乐。
“大概意思是,洁白的月光照射在荒原上。雪和松林像海面一样泛着微光。远行的旅人沿着小路翻过山丘,看到山丘另一边的村庄,灯火如星光。”
卓映秋看看远处木楼和砖瓦泥土搭成的简陋小村庄,感到它们的所有油灯蜡烛都点起来,应该都够不上星光的程度。
——但这个比喻仍然很美丽,美丽到她也忍不住对北方的荒原心生向往。
“师父去过北方吗?”她背着手,忍不住凑到驴子旁边,“那里的村庄灯火真的像星星一样多?雪真的可以覆盖大地吗?”
“我们的家乡,哪里的灯火都像星光。”沃兹华斯笑了一下,眼中有点亲切的神色,“但无论哪个世界,大雪总是很美的,北方的雪当然可以覆盖大地。秋儿没见过吗?”
“没有见过。我没见过雪。”相处一段时间对彼此有所了解,再加上前一阵说开了许多事,卓映秋在师父师伯身边话也渐渐多起来,这会眼中含着一点好奇和期待,就像她原本的年纪一样,透出些活气来,“我在南方长大,也没见过海。”
“那你应该看看。海很幽暗辽阔,神秘而美丽。北方冬天下过大雪,月亮出来,照射在雪上,白茫茫的一大片。”
她凑得近了,沃兹华斯伸手摘掉了她鬓边蹭的一片枯叶。
“师父会带我一起去吗?”她眼巴巴地问他。
“有机会当然可以,不过即使我们没有路过那里,你自己也可以去啊,我们走后你总能找到机会的,秋儿还想跟我们一辈子吗?”金发青年大笑。
卓映秋愣了一下。
沃兹华斯似乎是拿她没办法,想想又改了口:“嗨呀,算了,你还有许多要学,估计还会跟我们很久。我想会有机会的,师父带你去北方看雪,还有东方看海。”
卓映秋漆黑的眼睛还愣愣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她低头眨了一下眼,告诉自己是她想的太多。
想到师父短期内应该不会甩开自己,她又开心了,抿嘴笑起来。
沃兹华斯似乎想岔开这个话题,从路边摘了朵大麦菊,摘摘往徒弟头顶上凑。
卓映秋乖乖闭眼,感到师父的指尖凑到她发丝之间,轻轻别上了那朵红色的花。
塞西莉亚看着他们互动,努努嘴:“啧啧。”
“怎么?”沃兹华斯和她开玩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