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僵硬:“……师父。”
在被子下面,她纤细发凉的五指紧紧攥住了被单。
沃兹华斯看了她一会。
在卓映秋紧张的注视中,他进来房间来到床边,弯下腰来,满满抱住了她。
被陌生男子,又或者是像被多年未见的长辈抱个满怀,身边被自己熟悉的味道和陌生的气息包围,卓映秋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感到了一种自有领地被入侵的本能警惕,同时,还有另一种不同的被熟悉的亲近信任的人单方面靠近触碰的温暖颤栗。
“师父没有抛下你走,是吧?”在沃兹华斯的世界里,男女之间没有分割那么远,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平常的安抚的拥抱。做师父的安抚地摸摸徒弟的黑发,拍拍她的后背,把她当成一个比她实际年龄还要小不少的小孩子,声音轻柔地安慰道,“秋儿不难过了,你看~我和塞西莉亚还在这呢。”
师父轻拍她后背的动作安抚又轻柔,好像父母在安慰自己的宝宝。
卓映秋的身体仍然僵硬,她深深吸了口气,呼吸都在颤抖。
她慢慢把口中的气息呼了出来。
“师父……。”颤抖的亲近之意在师父说过那样的话以后毫无疑问压倒了本能的警惕抗拒,少女被师父揽在怀里,感到师父的胸膛宽阔而温暖,虽然伸手抱了她一下,但动作礼貌,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的怀抱。
卓映秋明白师父没有把她当作那种没心没肺冷血无情的恶劣之徒,心里一下就放松了大半。
她轻轻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搭上师父的肩膀。弯起眼角,自己都没察觉她眼中含笑。
师父宽容温柔,充满善意,卓映秋被温暖的感受包围,她决定破例允许自己在师父怀里没大没小的停留一会:“……谢谢师父。是我失态了,请师父原谅。”
“不,秋儿。”沃兹华斯说,“这是我的错,该是我请求你的原谅。”
他松开小少女,退回到礼貌的距离,感到徒弟没有自己预期中的那样需要这个拥抱,自己有种用力过猛的尴尬。
但就算尴尬到头皮发麻,沃兹华斯仍然正视着卓映秋,把她当做一个平等而重要的谈话对象那样神情郑重:“我带你出门,就应该保护你的安全。昨天我们喝的蘑菇汤有问题,是我不好,没鉴别出它来。对不起,幸好没有酿成恶果,希望你不要太生气。”
卓映秋微微睁大眼,因为吃惊,反而不太明白。
“师父应该保护徒弟的。”沃兹华斯轻声重复道,凑近了,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秋儿,你既然喊我一声师父,就可以信任师父。我会保护你的。如果做的不好,那也是我的问题。”
他浅棕色的眼眸注视着卓映秋,眼神认真,神情温柔。
“秋儿现在还比较弱小,是因为你年轻,刚刚踏入修仙的道路。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这些高阶修士,年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反过来,我们应该保护你,至少我会保护你。秋儿弱小是因为你的道路才刚刚开始,那么强大的师父当然应该为徒弟保驾护航,就像我的老师前辈曾经对我做的那样。”
“你可以对我要求高一些的,这理所应当。”
卓映秋坐在被褥之中,看着师父。师父浅棕色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之色,他从过去把卓映秋捡回家就是这样坚定的神情,如今面对徒弟,也一样这样坚定地相信着。
卓映秋隐隐约约触摸到了一点师父所思所想的东西。
一种光明正直得刺眼,以至于让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的内核。
她这次没有推拒,对师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永远相信师父。”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和其他那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修士不一样。
但她可以永远相信师父。她会一直感谢师父,永远都赞同师父。
“谢谢师父。”逆着光线,卓映秋看着师父年轻漂亮的面孔,他金色的发丝和眼睫都好似半透明的在阳光中散发着微光。
“谢谢师父原谅我……”卓映秋闭了闭眼,“……我的卑劣逃避和退缩。”
本以为今天的话题也能圆满结束的沃兹华斯一愣:“逃避什么?”
卓映秋也愣住了,被子之下,她的五指再次攥紧了褥子。
“逃避……”她感到声音干涩,吐气因为身体僵硬而压抑艰难,因为难以启齿而低下头,“……我的宗门因为我而毁灭……我却在幻觉里见到他们变成了蘑菇回来找我……我……”
她很自责,自己应该对这件事感到悲痛愧疚自责,唯独不该看到那些因她而死的人开心的样子,抛弃自己本该背负的东西,幻想他们还会像过去一样待自己。
师父一定会觉得她毫无责任感,没心没肺忘恩负义吧……
对卓映秋来说,对宗门保持愧疚理所当然,但沃兹华斯却惊异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