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交杂在一起,进来后头顶满是乱接的电线,一些老化断裂的也没有收拾掉,就那半截垂下来,离脑袋不过一拳距离。这里顾南知知道,偶尔他们家里人会在这里吃饭,可常西洲如此轻车熟路带她去了街尾一家烧烤店,就显得挺不寻常。
顾南知看老板跟他挺熟,一看他们俩一起来的,眼神在两人间游移了一会儿,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常西洲看出来老板在想什么,轻轻推了人肩膀一下,随后左手又搭到顾南知身上,“我兄弟,因为我受了点伤,来补偿的。”
“兄弟是吧,”看不出来老板信了没,老板把脖子上挂着的布条拿下来擦手,指了边上的一张桌子,“看着点啊,我请客。”
“没什么忌口的吧。”常西洲翻着菜单,翻了几下推给顾南知,“你自己看着点。”
顾南知其实很想说,她是没什么忌口,但是刚打完破伤风就吃烧烤是不是不太好,想来刚刚打针的时候常西洲跑去买衣服没听着医嘱,就罢了。
她刚要开口点菜,常西洲伸手帮她把菜单翻到背面,“这里有烫菜的,味道也还可以。”常西洲言下之意很明显,她不应当吃油炸食品。
最后顾南知全点的烫菜,不加辣,常西洲点的烧烤,重辣,端上来的时候还呛了顾南知一下,顾南知看常西洲那盘全是红料的烧烤,质疑道:“你是假的南方人吧。”
“我爸是北方人,你可以称我为南北混血人。”
顾南知一个白眼。
“你来这多久了,跟老板混这么熟。”
“暑假来的,跟老板熟是因为有点交情。”常西洲神色自若地把烤串放进嘴里,瞅了眼顾南知那碗清汤寡水的烫菜,连个肉星都没有。
他慢慢嚼嘴里的鸡肉,风一吹咸香全往顾南知这边吹,她看常西洲,常西洲也看着他,配合他手里盘里的烤串,那眼神分明在说:
啧,可怜,真可怜。
“你可别悲天悯人地看着我,我这样是因为谁?屠刀上刚拿下一血就开始装圣人,免了吧。”顾南知低头扒拉自己的菜叶子,其实并不难吃,虽然佐料是一点油泼辣子没放,但是菜都很新鲜,吃得出来汤底是拿骨汤熬的,只是常西洲的表情未免太欠揍了些,他是怎么在纷争四起的恒中苟到现在的。
常西洲哼哼两声以作回复,这会儿老板又拿了点喝的,放在常西洲那边的是酒,到顾南知这,就是一碗汤。
这病号感未免太强烈。
常西洲拿着酒瓶子往桌上一磕就开,倒进了老板拿来的冰杯里。他这一顿操作行云流水,要不是穿着校服,活一个街边二流子,顾南知道:“几年不见,你怎么混成这德行了?”
“几年不见,我也才知道你还会翻墙啊。”
顾南知咀嚼的动作突然变得很慢,“你怎么知道我翻墙?”
她即便算不得多乖巧听话不惹事的学生,翻墙也不是经常做的,她今天给陈薇买奶茶刚翻出去一趟,还碰巧有个男生帮忙托住她...
顾南知扒拉常西洲身上的校服,果然在背后看到一条很长的黑色弧线。
“是你啊!”
顾南知一大声说话,边上的人都看过来,看这一男一女都是学生样的人坐在这里,有几个起哄的还吹口哨。顾南知这时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后背的伤口也有点疼,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继续拿起筷子扒拉菜。
她用气声说:“你借着我看不见就揩我油,应该谢罪。”她可还记得那人托着她不往下掉的时候掐的是哪里。
“那你是想被揩油还是摔个狗吃屎直接破相?”常西洲丝毫不慌,他放下一根签子,语调轻佻,“你要是这么在意,那我委屈一下,承包你后半辈子,行吧。”
“滚。”
“你自己想想,我要托着你不摔倒,我怎么托,我摸哪里是既不会让你摔也不会被你骂的?”语毕还抽了两下,故作可怜道:“我做个好事也太难了。”
“你怎么...怎么这么会狡辩啊。”
边上吃饭的人里有晚上要在附近巡逻的警察,他们吃完饭,就到了要上班的点。顾南知与常西洲一直坐到只剩下他们一桌。老板看他们东西吃完了也没打算走,就搬了个板凳坐在边上,“你们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话是对着他们说的,老板却只看向了常西洲。
“有点事,回不去。”
常西洲如此回答,店铺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这条街的铺子大多还开着,深夜仍在这座小城里发出星星点点的光。常西洲说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边上那一瓶啤酒已经见底,他看起来没有半点醉意,眼神清明。
“你为什么会到墨城?”
常西洲的家庭背景,她不甚清楚,但就看常伯伯的谈吐和他那时候的打扮气度,绝不是会在这座小城里驻扎的。
别的时候就算了,现在也过了义务教育的时候,怎么着,都不该在这时候转来小地方一所并不出众的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