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反舌鸟像一头被困的小兽一样挣扎——高烧发炎、胃部出血、语言不通、身无分文,还有琴酒牢牢地束缚着她。
她是生而有翼的种族,却把翅膀交到了琴酒手里,简直天真得惹人怜爱,在她病态的仰慕和迷恋里,居然可以提炼出一丝类似于“痴情”的东西。
真是,让人忍不住嫉妒琴酒。
谁的挣扎都不好看,何况是反舌鸟这样,又病又累,还要时时看着琴酒和别人鬼混,以至于在妒火中鲜活地燃烧着,她已经好几天刻意地不和琴酒说话,稚拙得让人痴迷。
老板娘想,假以时日、假以时日这个小朋友大约也会长成琴酒喜欢的、风情万种的模样,毕竟她如今的五官已经初见端倪,她没有长大也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睛,锋利得宛如冰做的刀。
可问题是她还小,所以谁都没有当真。大家都知道,小朋友向来有仰慕大人的传统,然后忽然有一天,这份仰慕就像一个肥皂泡一样消失了。
连琴酒本人都没有当真,于是更显得她可爱,可爱又可怜。
反舌鸟在老板娘笑眯眯地目光下掸了掸身上的鸡皮疙瘩。
明天就要走了,她今晚必须去交换情报,这趟任务已经被她归纳进一个小小的u盘,她也需要知道坎通那边进行到了哪里,现在的问题是怎么互相传递信息。
身无分文,语言不通,贸然和其他人接触肯定会引起怀疑,要是琴酒不在她就把老板娘给抢劫了,可惜琴酒最近盯她盯得死紧。
……抢劫。
反舌鸟豁然开朗。
离开的前一个凌晨,反舌鸟穿上外套,拎着蝴/蝶/刀离开了旅馆,她知道琴酒正远远地跟在后面,但没关系。
半小时后,反舌鸟貌似随机地挑了一家黑诊所。
诊所又矮又黑又脏又乱,里面只有一台手术床,床单皱巴巴的,一直垂到地板上。
医生是个驼着背的老年男性,不会英语或日语,反舌鸟也没有和他沟通的打算,手起刀落。
她拿光了抽屉里的钱,把药剂翻乱一个个查看,手心扣着的u盘就在这时、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扔进去。最终她找出一支止痛,冲进洗手间,扎在牙龈上——她太疼了,出来杀人放火无可厚非,黑衣组织都会这么干。
麻慢慢代替了疼,她打开热水,脱掉上衣,慢慢冲洗这些天身上的淤痕。
热气升腾,纱帘半遮半掩,总归是没有人的声音,琴酒不会太警惕,不会发现在水雾的作用下,镜子上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字来。
视线在镜子上用肥皂写好,热气一蒸就会有这样的效果。
反舌鸟一目十行,快速读完,然后用毛巾擦掉。
离开诊所前,她点燃酒精和布帘,锁死大门,确认火势蔓延后,她揣着刚刚抢来的钱,走向凌晨营业的便利店。
琴酒看了一眼诊所,他对反舌鸟的扫尾向来放心,因此没有多注意便随她离开了。
五分钟后,装死的医生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的身体伸展了一会,恢复成肩宽腿长青年男性的模样。
他翻出反舌鸟放在抽屉里的u盘,没有过多检查,也走到卫生间,一脚把镜子踹碎,沿着镜子后藏着的漆黑黑的通道离开了火场。
便利店里。
反舌鸟倒是有心买点泰国当地美食,但是碍于刚打完药的牙龈,以及手中金钱的数量——为了骗过琴酒,那里放的钱并不多。
反舌鸟只好买了一些应付消炎的基础药品,最后还剩十三泰铢的零钱,她想了想,拿了一听可乐。
她往旅馆的方向走,琴酒动作比她更快一些,比反舌鸟前一步回来,他在旅馆门口看见敷着面膜拿外卖的老板娘——后者最近痴迷晚间情感剧。
老板娘看了看他身后,“咦”了一声:“小朋友怎么还没回来?生气到出去找艳遇了吗?”
“闭嘴。”琴酒言简意赅。
“真是的,连让小朋友自生自灭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却又监控她的一举一动,琴酒,你不会是想要拔苗助长吧。”老板娘拎起一杯可乐威士忌,喝了一口后长长地感叹道,“琴酒,你的小朋友真的好可爱啊。”
“不该说话的时候就闭嘴。”琴酒冷冷地摔门离开了。
老板娘耸了耸肩。
五分钟后,反舌鸟也回到旅馆。她把兜帽摘下来,口齿有些含混地问:“大哥在你房间?”
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她:“今晚不在哦。”
反舌鸟转身走进走廊,把老板娘戏谑的声音甩在身后:“真过分啊小朋友,好歹说声谢谢吧。”
反舌鸟轻手轻脚地摸进琴酒的房间时,琴酒正躺在床上装睡。
当然枪在枕头底下,反舌鸟要是有什么轻举妄动她脑袋上就会多出一道贯穿伤。
结果反舌鸟掀开了他的被子。
饶是琴酒都麻爪了一下,之前别人打趣说反舌鸟迟早要爬他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