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窗帘一看,什么都没有,窗外是东京不灭的霓虹灯、是下坠又下坠的雾气,玻璃上还有她自己的倒影。
神野夏拉上窗帘。
往前走七步,默数。
走到书桌前,右手垂下,够到粘在桌板背面的备用枪。
一、二、三。
上膛、回头。
满身雨雪的不速之客握住她对准自己胸膛的枪/口,面色苍白,呼出的气息却滚烫。他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肩上还挂着雪和冰。
睫毛颤抖着,滴下一滴水花。
这过分的湿漉看不出坠落的是雨水或眼泪,诸伏景光大概正烧得厉害,嗓子里都是撕裂的哑声。
那声音怪异,像哭又像笑。
他说:“我找到你了。”
“……”
神野夏挣开他的手,将枪退膛、反握住枪/管,用枪把一把砸在诸伏景光侧脸:“你TM吓死我了。”
她把枪按回原来的位置,一手抓住诸伏景光的衣领,拽着他一路走到浴室,再用力扔进浴缸。
诸伏景光无措地坐在浴缸里,两条腿还架在浴缸外沿,脊背磕在浴缸另一边。神野夏扳开开关,热水兜头浇下,但那双遍布红血丝的眼睛仍旧追着她,一眨不眨。
神野夏看了他一眼,从壁橱里拿了条新毛巾糊住他的脸,万分糟心:“脱吧祖宗,这是新浴缸。”
她这里倒也有男性的衣服,但诸伏景光能不能穿得上还两说,她想翻出一件看看,却猛然被冰冷的手抓住。
那只手抓着她,在她诧异回头时又讪讪地收了回去,诸伏景光另一只手按着自己脸上的毛巾,只剩下一双眼睛,淋着水、从毛巾和头发的缝隙间探望出来。
看起来怯怯的,倒显得有些可怜。
像什么被雨淋湿的狗狗。
神野夏嗤笑一声,显然不太吃这一套:“还不脱?在等我帮你?”
诸伏景光眼睛亮了亮,期期艾艾地、仿佛引颈受戮一般,支起上半身。
“少做梦,”神野夏转身,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回浴缸里,诸伏景光的脊骨和陶瓷浴缸撞击传来闷响,神野夏咬牙切齿地,“你可真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诸伏景光。”
她本身就只裹着条浴巾,动作过大颇有散开的趋势,眼看就要从胸前整个解开,反倒是诸伏景光放弃反抗神野夏,伸手帮她按住浴巾。
太自然了,自然得像苏格兰还在照顾反舌鸟、像他现在不是被扣着命门。
神野夏用另一只手抓住浴巾,他才慢慢地、抖着手松开。
“我……从长野……追你到……这里,”诸伏景光被掐得咳嗽,他本来声音就嘶哑,极度艰难才说出一个整句,“不要……丢下我……”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姿态和语气,给我收回去。”神野夏掐着他的手改为扳住他的下颌,“你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少给我装这些从过时教材里学到的honey trap.”
诸伏景光蹙起眉,真是难为他一张清正的脸,在苍白和热水蒸腾造成的绯红下居然显现出凄楚和弱不禁风来。
当然他现在身居下位,本该如此。
神野夏冷笑一声,那笑声就是完全恶意的嘲笑,就算再细致的人也没办法从那笑声中找出一丝好的东西。
她不太想在这么好的夜晚应付这些乱七八糟。
诸伏景光还在挣扎:“我……”
神野夏一巴掌抽得他侧过脸去,诸伏景光的右脸清晰地浮现出一个五指印。
壁橱里除了毛巾还放着项圈和锁链,神野夏用项圈铐在诸伏景光脖子上,颈圈上链着一条长长的锁链,锁链尽头握在神野夏手中。
她的眼皮半抬不抬,因为她确实不太想看见诸伏景光:“希望等你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能和我正常对话的,完全行为能力人。”
……
诸伏景光出来的时候,神野夏已经换了常服,正在书桌边看书,是《摘月集》。
书桌离他更近的一端放着一杯水和两粒退烧药,诸伏景光赤着脚走过去,乖乖把药吃了。
神野夏家里的衣服是普通白衬衫和黑色那不勒斯西裤,内衣也是全新——本来应该是为椹田一朗和矢野惠太准备的。
诸伏景光穿着这一身,倒有点像他最当初那种温润又干净的气质。
神野夏看了他一眼,糟心得差点捏断书脊。
锁链一端还握在神野夏手上,但也没有捏得很紧,她现在看诸伏景光就像看一个甩不脱的烫手山芋,巴不得他能跳窗而出自由飞翔。
诸伏景光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玻璃杯身,但好在公寓里昏暗的光线缓解了这种紧张,神野夏比起他来之前只多开了一盏台灯,白色光线打在书页上,打在神野夏鼻梁和侧脸,打在他日思夜想的眉头。
在火场时未曾看清,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