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有两人才能合抱的高耸银杏树下,若顺着树干往上看,在还没有变黄的银杏叶子之间,一个赤脚白衣的姑娘坐在树干上,杏仁样的大眼睛,小小肿肿的嘴唇,双脚轻轻前后晃动,她拿着一片银杏叶子正歪着头认真打量。突然这姑娘的身体一软毫无征兆地栽了下去。地上的草丛里布满了断掉的树枝,一些尖锐的刺头向上支棱着。就在她马上要从高处跌倒地面时,一个身影飞掠而来接住了她,还将她稳稳地搂在怀里。
那是个五官工整,让人一看就能心生好感的青年,落地之后,怀中的姑娘已然晕厥,青年轻声呼唤,姑娘却毫无反应,青年打量着怀中姑娘的脸色,白,不正常的白,青白。眼角鬓边的血管好像都快要透出了皮肤。青年露出疑惑的神情,伸手搭上了姑娘的脉搏,随即脸色大变,匆匆扯下身上的斗篷,将姑娘连头到脚囫囵裹好,飞身掠走。
树林恢复了平静不一会,一个劲装打扮的少女匆匆赶来,没有白衣女子美的夺目,但也清秀动人。发现白衣女子不见了,她立刻蹲下来仔细搜寻,顺着地面的青草被轻微压过的痕迹,很快确定了方向,快速追去。
半山腰云雾缭绕,抱着白衣姑娘的青年飞速从山下一路掠上,穿过云雾,来到了山顶,山顶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弯冒着热气的温泉,温泉后面的小房子门开着,一转眼他已经带着白衣女子进了房内。
房间里白衣姑娘醒来,眨了好几次眼,屋顶才从一片模糊变得清晰,正疑惑自己看到的为什么不是蓝天白云,一张青年男子的脸微笑着出现,“你醒啦”。姑娘怔住,却突然泪眼朦胧,青年一愣,赶紧解释到“别怕,姑娘,我不是坏人,你在山中晕倒,我正好路过,这是我家。姑娘你好像有严重的旧疾。我懂一些医术,已经煎了药,马上就好”白衣女子呆呆地轻轻地点头。青年见她接受得挺快,笑了“对了,我的名字是安源。”
“安源”白衣姑娘心中默念。
就在此时,劲装少女破门而入,持剑刺向青年男子。白衣姑娘惊呼“别”
此时都城皇宫中,有密报到,半个时辰之后,有人轻骑便装从宫门深处疾驰而出。戴在头上的纱帽时不时被风拂开一角,新帝脸色平静,只是眉头微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劲装少女和青年缠斗在一起,白衣姑娘急得支撑着胳膊坐起来,她喘着气“别,别”劲装少女的目标很明确,她牢牢占据白衣姑娘的身前,只守不攻。白衣姑娘深吸了几口气,稳定了气息“好了,碧青,够了”劲装少女立刻停了招式,但手里的剑仍绕直直对着青年,眼神中满是警惕。青年立在不远处,在两人争斗的全过程中,他拿在手里当武器的就是煎药时候用的一双筷子。
白衣姑娘剧烈地咳嗽起来,支撑不住,倒在了床铺上。劲装少女收了剑,赶紧拿起系在白衣姑娘腰间的一个青色布包,打开布包向外倒,却什么也没倒出来。劲装姑娘变了脸色,她从自己身上摸索出一个同样的青色布包,慌张着扯着口子,一个使劲儿,布袋扯破了,五六颗药丸掉在了床铺上。她颤抖着手,捡起两颗,塞进了姑娘嘴巴里,另一只手抚摸着姑娘的前胸,想要帮她把药顺下去,“水水,”她转头向青年喊道。青年已经端着一碗水来到她身边,扶起白衣姑娘喂了下去。趁两人都没注意,青年拿起了一颗药丸。白衣姑娘就着水,慢慢喝了几口。躺回了床上,休息了好一会,气息才终于平稳下来。“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她严肃地问道“我,我太着急了”劲装姑娘小声解释。白衣姑娘盯着她,脸上的神情冷漠严厉。劲装姑娘慢慢低下了头。
白衣姑娘转向了青年“不好意思”青年摇头,“没关系”白衣姑娘“你刚才说你的名字是安源,我是,阿离”劲装少女抬头看了白衣姑娘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
青年却笑着叹了一口气,“阿离吗”
白衣姑娘愣了一下。“你认识我?”她狐疑地皱起了眉头。
青年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的,只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长大,除了师父,也没什么相熟的人,有点......”
阿离松了一口气,“啊,好”,“这是我的,家仆,碧青”她指着劲装少女,“刚才多有冒犯,是她的不对”,劲装少女没有抬头,冲青年的方向点了点头。白衣姑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但却转瞬即逝。青年假装没有看到,站起身来,“你等一下,我去看看你的药”阿离乖巧地微笑,点点头。安源转过身,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安源走到床前不远处的火炉边,背冲床,用手里的筷子翻检着正在炖煮的药材。身后只有阿离时不时的咳嗽声,他能感觉到两人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后背。他把煮好的药倒了出来,“好了,可以了”一转身,碧青的眼光刷地收了回去,里面全是不信任和怀疑。阿离倒是仍旧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药端了过来,阿离吹了吹就要喝,碧青却拉住了阿离的手腕,“松开”阿离的神情立刻变了,她严厉地盯着碧青。碧青抬起头鼓起勇气和阿离对视,但手上的劲儿却一点没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