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睁开眼,怔愣了一瞬,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物以及手掌,舒了口气,随即又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倒霉还是运气好——发生这种祸事自然是不幸,也怪她太掉以轻心,总以为大庭广众之下傅家多多少少要点脸不会做得太明显过分,可是既然当初傅炘可以因为她耽误了他前程不顾他们的父女关系□□了傅瑶,如今害得傅炜受弹劾、傅家承宗之事不了了之重要的事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其实也不难猜测。
傅瑶一点都不怀疑曾氏知道自己在傅家的大事上掺和了——以冯氏被曾氏打压了那么多年的经历以及事后仍“安然”留在傅家的结果……傅瑶没指望过这个“大伯母”会对自己那句本就是为了挑拨的话守口如瓶。
唯一没有料到的事,傅家下手太早了,这不太像曾氏的风格,曾氏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哪里会这么沉不住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她上辈子是见过的——怕又是她那个不省心的“父亲”自作主张,但不得不说,傅炘每次都能给她意外,每次……都能将她本就不曾亲近的心推得更远。
幸好她早就对傅家、对傅炘死心,否则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若她但凡对傅炘还有一丝孺慕和期待……怕是得伤得遍体鳞伤吧。
但就算心没被伤到,身体的疼痛却还是免不了——否则她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又跟徐励互换了。
不幸中的万幸,她跌落地的下方刚好有一丛往外生长的树枝,树枝足够浓密,虽然细枝末叶承受不了她的重量,但缓了一瞬,足以令她有机会抓住粗壮一点的枝干了。
她被人推下的地方是一处缓坡,缓坡下边是从中间被切开一般的悬崖,她的位置不上不下,被隔断的山脉刚好形成风口,风声太大,听不到上边或者下边人的声音,傅瑶大声呼救了一会,嗓子都哑了也没听到回应,打量了一下自己四周的环境,发现那棵救了自己一命的大树是从悬崖上一个洞口长出的,傅瑶吊着身子缓慢移动到洞口处,洞口很浅,只刚好能够让她容身,那斜长着的树刚好拦着让她可以下脚支撑。
许是因为在空中吊了一会,等终于安稳下来,才感觉到双臂无力,背上也有些酸疼,手臂上也刮出了一道血口——
她还没来得及查看自己其他地方是不是还有伤——就在徐励这里了。
傅瑶也只晃神了一瞬,立刻起身看看徐励如今身在何处——近处的草木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一抬头……虽然人说横看成岭侧成峰,一座山不同角度看总会有些不同,但相似之处还是能看出来的。
徐励今日没在家中温书,不止为何也到了云华寺附近。
虽然不知道徐励来这里做什么,但离得近的确是方便了傅瑶,傅瑶当即从坐着的地方起身——山顶离半山腰有些远,消息一时半会只怕还没传下来,她必须要先去告诉阮如。
她刚走几步便看到李长青迎面走来:“二少爷你要的酒买来了。”
酒?什么酒?傅瑶迟疑了一瞬——有些讶异,据她所知,徐励并不饮酒,倒也不是不善饮,只是徐励这人的性子本就是那样,他不可能会沉溺于这种可能会影响人的东西——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她了解徐励?其实她一点都不了解徐励,那些都只是她的猜测罢了,她从来没有了解过徐励,也许徐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就是爱饮酒呢。
不管徐励饮不饮酒,都跟傅瑶无关,不过傅瑶也不至于擅作主张帮徐励决定怎么处置这酒,因此只是匆忙摆摆手:“你先收起来吧。”至于徐励买这酒做什么,那是徐励的事,之后让徐励自己处置吧。
“你不必跟着我,”傅瑶本想让李长青先回去,但又怕徐励有其他吩咐,迟疑了一下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我有事要办。”
李长青应了,傅瑶也无暇猜测徐励到底有没有其他事了——徐励、或者说她自己如今还在悬崖上下不来呢。
不管徐励今天有什么事要办,但他待的地方离云华寺不算远倒的确是方便了如今的傅瑶,不一会便到了云华寺,也是运气好,恰好遇到阮如身边的嬷嬷,傅瑶赶忙上前,请她帮忙转告阮如说“自己”有事求见。
傅瑶有一段时日没有见过徐励了,如今也不跟着徐励读书,徐励平日里并不怎么求见傅瑶——傅瑶也不意外,不用想也知道,他一个男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毫无理由要见一个年轻女子——就算他真的要见,傅瑶还不愿意见他呢!
不过不管何时,徐励想要求见阮如的话阮如还是会见的——因为怕万一是傅瑶有事要寻家人商量,所以从来不曾推诿过徐励,如今也是一样,听闻徐励要见阮如,嬷嬷点头应是,很快便进去找了阮如,阮如如今虽然正与其他人家的夫人说着事,听闻徐励来了,也不曾拖延,先与其他人告辞,不一会儿傅瑶便看到她了。
傅瑶看了看左右,阮如很快明白过来,让人请了场,走到近前低声道:“阿瑶?”
傅瑶点头,同样低声道:“我被人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