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励说罢让傅瑶跟着他的话,仿若背后有有人追着他一般,低着头先行一步,傅瑶回过神来时,他离她已经快一丈远,傅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那背影与记忆中的背影重合,傅瑶想起上辈子那个冬日的黄昏,她等了他一日,然而她才刚开口,他便说他有公事要处理,留给她的便是那样一个背影。
那是他俩倒数第二次的见面。
其实不止那一次,成婚三年,她与他“正面交锋”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她看到的也只是他的背影而已。
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对她的背影望而却步,可是那一天,她早已经被打磨得似乎消失了的勇气又重新生出一个角,催着她追上他一定要把想说的话与他说出来——
那是她上辈子最后的勇气,然而结局不尽如人意。
京城的冬日会下雪,会结冰,她跑得急,身子重看不清脚下……傅瑶记得那日的天是灰沉沉的,她最后的勇气与期盼刚刚冒了头便被掐断熄灭,只余下满腔的怨愤与伤心。
其实严格说来,如今的徐励跟她记忆里的那个人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如今的徐励还不是傅瑶嫁了三年的那个人。
但他终究会成为那个人。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要追着他的背影了。
傅瑶看了看徐励走的方向,眼神里的情绪一闪而过,重新抬起头时面上没有半分异样,扬着笑脸对同样被支使出来的常嬷嬷指了另外一个方向:“嬷嬷我想去那边,你能给我带带路吗?”
常嬷嬷自然不会拒绝,一行人便不理会徐励——徐励身边本来也不喜欢人多跟着,因此常嬷嬷她们也不觉得是冷待了徐励,至于傅瑶身边的人,当然是听傅瑶的。
京城寸土寸金,除非皇亲显贵,大多数府邸都是规整而匠气,锦州这边庭院则更显得精致开阔。
虽然徐励这人着实是无趣得很,但徐家在锦州的宅邸是祖宅,徐家祖上大概不是徐励这般的异类,除却徐励的住处,其他地方倒还是能看的。
说来可笑,上辈子她跟徐励成亲三载,她从来没有来过徐家在锦州的祖宅,一如她在锦州住了十几年,徐励会试之前也一直在锦州——但他们从未见过。
他们的初见,是在京城在傅家——这大概就是命里无缘,却被强行牵了红线——所谓强拧的瓜不甜,强牵遭天谴,所以最后才落了那样的结局,傅瑶不信神佛,但有时候会觉得,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是强求不得。
上辈子婚后知道徐励祖籍锦州的时候,她也曾想过回锦州——不是回来探亲,左棐遭到贬谪早已经不在锦州,徐家在锦州也没有了亲人——但她还是想回锦州,她不想待在京城,不想跟徐励过一辈子如一潭死水的生活,只可惜徐励连商量的机会都未曾给她。
她对徐家的祖宅并不好奇,那时候如果离了徐励回锦州,大抵也不会住在跟徐励有关联的地方,如果那时候她能够离开京城,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去,若是不能和离,顶着徐励的“妻子”的名分,徐励不会离京,她就待在锦州,天各一方,从此不再过问徐励的任何事,老死不相往来——她当然不会住徐家的祖宅,怎么可能住徐家的祖宅。
可惜她上辈子终究是没能离了京城,最后还死在了京城。
傅瑶摇摇头,让自己不再多想,她知道阮如撇开他俩是有话要说,也猜到阮如大概会跟唐婉说什么,根本无心观赏周围的景色,走了一小会,借口累了,找了地方歇下脚。
徐励不曾回头,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人,顿了顿,张望着找寻傅瑶的身影。
他重新找到傅瑶的时候,傅瑶已经调整好了心情,不知是因为甩开了徐励还是因为之前摆了徐励一道,或者是想到了别的开心事,她坐在亭台围栏边的长凳上,这个亭子围栏的石凳建得有些宽也有些高,傅瑶整个身子向后靠着围栏,脚便离了地,她的双脚轻轻晃动,闭着眼睛嗅着秋日的桂香,神情惬意自在。
却在听到常嬷嬷出声喊徐励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他的瞬间,眉头便皱起了。
她起身想走,然而这个亭台是拔地建起的,而徐励恰好站在唯一能走的石阶上。
她走过去,徐励若是不退开的话,就一定会碰到徐励。
找到了人,徐励可以退后离开亭子,也可以上前进入亭子然而让开路,然而徐励只是站在入口处,低头亭中央石桌上的棋盘:“傅二姑娘你怎么不——”跟他一起走。
“我虽然不熟悉徐家的布局,但也知道那个方向是往府外去的,”他话没说完,但是傅瑶知道他未竟之语,挑挑眉道:“我知道徐秀才讨厌我,可也不必这般匆忙便赶我走吧?”
“我并没有——”徐励将“讨厌你”三字咽下,抬头看了傅瑶一眼,无奈叹气:“还请傅二姑娘不要总将这样的话挂在嘴上。”若是唐婉和阮如真的信了她的话,于他而言会平添无数麻烦。
常嬷嬷见气氛不对,上前打圆场:“夫人最喜欢在此处下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