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是说昨晚进村的那些人领头的书生,找到我家门口了?!”
一前一后,一少一老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且父子俩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的惊愕与凶神恶煞。
长工在老朱家没少被呵斥,却也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被吓得腿软,说话都磕巴了。
“我,我觉着,可能是,是那些人里的,吧?”
战战兢兢地说完,他在心底暗骂,定是昨晚做的梦不好,否则怎么一大早就遇到这些倒霉事儿?!
紧赶慢赶本想着来报个喜事儿,一进屋竟倒霉的撞上两父子不知为什么激烈争吵。且看这对儿父子的反应,昨晚几乎请了全村儿吃喝的那一队人不是啥善茬?
就在长工暗道晦气又满肚子疑惑时,朱家父子早已将注意力拉回彼此身上。
“爹,人家都上门了。我看这正好是个机会!你想撬了吴大头……”
“闭嘴!”
朱三胖急不可耐的想说服他爹,倒是全忘了屋里还有长工这个外人。
朱老村长谨慎惯了,虽眼角都没撇长工那边一眼,却一刻都没忘了这么个隐患就在身边儿。
喝止冒失又大嘴巴的儿子后,他将长工打发的远远的,又叫来隔壁屋炕上还没起的老婆把守房门,才训斥道:
“什么话都敢当着别人的面儿说!就你这德行,我哪儿放心让你自个出去闯?”
朱三胖却只觉自家老爹迂腐又胆小,但眼下出去闯荡的机会可全系于老爹那张嘴上,他哪里敢像往常胡来?只能按耐下性子好说歹说的劝道:
“爹,你看那宋小公子弱不禁风的样儿,还能把我怎么着了?且跟着他的也不都是宋家仆从和吴勇的人,还有城里福威镖局的镖师们呢。”
话到此处,朱三胖忽然福至心灵,张口就说了一个看似十分稳妥的建议。
“要不,您实在是担心儿子的安危,不如咱们也请福威镖局的镖师们护我一程?”
他这想法当真异想天开,且不说外出走镖的镖师们能不能临时接生意,只说与宋莲等人已走了一路的镖师,他连多观察两天都不曾就敢跟人家走,这份胆量倒也值得敬佩了。
这还不算,深觉自个提了个好法子后,朱三胖眼珠儿半转立时就又进入下一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爹你当初说让大哥进城长见识,也多赚些银子补贴家里,怎么到我这里就瞻前顾后起来了?”
“再说大哥这些年在城里也是辛苦,还挣不了多少银子回来。如今我即有这般机缘,投了贵人青眼,没准儿有什么大造化也未可知。怎能就这般轻易放弃?你们也叫大哥回来享几年的清福,也能让你们尽快抱上大孙子啊!”
朱三胖在别的事上脑筋有限,可在揣摩他老爹心思上却绝对是手到擒来。
眼见着自己前两句话没说动人,似乎还隐隐将人惹毛了,他立刻改了说辞,又故意将后一句话说的大声了不少。头也暗中转向房门方向,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
吱呀——
“我说老头子啊。”
被后半句话引来的朱老村长媳妇,一开门先堵自家老头的嘴。
“老二说的别的我都不懂,也不跟着瞎参和,但有一点他可没说错啊!老大和他家的这也都老大不小了,这些年聚少离多的也没安稳生个娃。”
“你以前非说要让他出去闯,我也没多说。但眼看着咱俩也都半截入土了,难道你正就不想抱孙子?还有老二眼看着还小,你那套搬他身上也还成。”
“不过我丑化说在前面,老二的媳妇可还没过门儿呢。万一他出去久了,人家反悔不肯嫁女儿,你这老东西还有你这小混蛋,可别跟我哭!我也没地方再去找这么好的人家喽!”
父子俩眼看着就被老婆子,眨眼间都给都训蔫儿了。
朱老村长暗地里狠瞪不省心的小儿子一眼,‘真是没事找事儿!你把她招来干嘛?!’
朱三胖也不甘示弱,也回瞪他老子一眼,‘还不是你们偏向大哥,但凡机会和好处总留给他,让我干瞪眼!’
老太婆的训斥没说完,父子俩暗地里的眉眼官司也还没分出个胜负,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并紧跟着一阵大呼小叫的慌乱嘈杂声。
“这又是怎么了?!”
朱老村长边大步流星飞奔出门,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句话,也不知是在跟谁发泄他这满心怒火。
院子里。
宋莲扶着一扭了腰的年轻妇人站在院墙下,看着长工与一膀大腰圆的仆妇,在追着一头肥头大耳的小猪羔满园子乱跑,而她们身前则站着双手抱剑环胸,如堵墙般静静守护着的沈云鹤。
“这,这是干啥呢?!”
朱老村长乘着怒火一声大吼,不仅吓住了院中忙出一头汗却半点儿效果都没有两人,连那头乱窜的小猪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