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村长气的双目圆睁,一时脑子发蒙竟连赶人的话都忘了说。
宋莲却仿若未见,仍笑着反客为主的建议道:
“若您不放心,就劳烦身后或在这周边的青壮里选几人,留在此地看着好了。”
一语毕,她转身走向河边,划下一片范围让人生火,显然是要说到做到。
就在懵懂的众人终于动起来时,竹筹脚下生风的来找宋莲。
“三,少爷!您这究竟是想干嘛?”
他不信三小姐没看出此地和五里村的凶险,否则也不会隐瞒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可若看出来了,为何不肯走?
甚至最后那番话故意挑衅,这般以身犯险又是何必?且从始至终无论都是那种怕火烧的不够旺,要再加两把柴半桶油的态度!
竹筹这一瞬,简直觉得自己要被自家三小姐逼疯。
可谁知,他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不说,还立刻被派了差事!
“有劳竹总管替我跑一趟……”
宋莲言简意赅将即刻要办的事及要种种需认真留意的点,一股脑都交代了下去。
随后,不等竹筹反应又转身从车厢里翻出吃喝递过去,她则留下一点儿后又顺手取了一本账册,施施然走到马车一侧,此刻已被架好的火堆处席地而坐,兀自低头默读。
竹筹一瞬都分不清心底涌起的是愤怒,无奈,困惑,还是深深的钦佩。
只是万般情绪都无用,眼下他最该做的只一件事——让双脚迅速动起来,去完成刚被派下的一堆好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差事。
片刻后,噼啪作响,不断跳跃的橙红色的暖光中投下一抹阴影。
“宋,少爷。您找我有事儿?”
吴勇脚还没等站稳,已开口低声询问。虽然声音不大,却能听出中气十足,且话尾还有一丝隐约的颤抖。
“嗯,坐。”
宋莲珍重收起账本后,边说边随手一指身边极近处,邀请道。
这一瞬,吴勇心底涌起的甚至不是惊讶与诧异,无语的看了看火光烘烤下依然深褐色的泥土地后,他冲坐的十分坦然且好似还挺舒适的宋府千金,低声道:
“这地看似干的,可前一阵都吧雨水浸透了,您这样容易受凉做病,且等我一等。”
话还没说完,他已径直走过马车,没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宋莲刚回过神,还不等起身追过去,吴勇回转的脚步声已响起,且比离去时好似更缓慢笨重。
“宋少爷,您坐这上面烤火吧。”
随着脚步与招呼声出现的是,吴勇一手拎着一个石磨般粗粝宽大河石的身影。
“……有劳了。呜,麻烦顺便把这两块石头放近些,一会儿分吃的也方便。”
宋莲心下略暖的同时,不由得笑弯了眉眼。
吴勇自无不可,按吩咐弄好落脚处后,他稍显局促和忐忑的坐到了宋莲身侧共同烤火。
还没从与富家小姐同起同坐且距离还这般近的冲击中缓过神,耳边又传来那清脆亲和的嗓音。
“给,若嫌凉的不易下咽,就烤一烤再吃。”
“……嗯?这个,您原来说分吃的,是给我吗?!”
宋莲被吴勇憨厚又因吃惊瞪圆的双眼逗笑时,手中的熏肉卷饼包裹已递到了对方眼前。
就在吴勇受宠若惊的接过,又慌慌张张的拿出他自己那份时,宋莲终于将话题切换到正事上。
“虽然算上昨日初见,咱们满打满算也才认识不过两天。不知你是否愿意和我说说,你们这么多人为何结伴逃离五里村?”
吴勇捏着卤肉与大饼的手一颤,本就没有食欲的胃一瞬聚成一团。
“……那个,宋,少爷,您没听那位姓竹的小哥说过?”
昨日他按这位宋姑娘的吩咐与宋府那小管事一起吃午饭前,心中就已有数——这会是对他们来历身份的查探,事实也的确如此。
因得了宋府想雇他们兄弟的承诺,他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实在没想到,这宋家的三小姐竟不信吗?那为什么要同意和他们走这一遭?又或是信了一些,但自朱村长的态度察觉出些端倪,所以想食言了?
吴勇越想越是忐忑,眼看着就要把手里的熏肉大饼扭成麻花。
宋莲轻咳一声,适时开口道:
“别想太多。既然我已带人与你们来这五里村了,就是想用你们,自然也不会糊里糊涂的回去。”
“只是,你可想清楚了,真的想让我从刚离开的那位朱老村长口里,最先听到我想了解的事?”
先说与后说的差别,大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他真的不敢赌
这句话仿佛钢针,吴勇倏然一惊。
他虽没多大眼界和见识,但自小为了家里人能吃饱,在家乡时就几乎跑遍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