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短暂歇息过后,立刻又重新开始行路。
且不说想快去快回拿赏银的福威镖局众,吴勇等人却是真心因为半路这一歇,且有吃有喝而欢欣鼓舞不少。
“还是吴哥说的对!我看这宋府的确是个好地方,看看给咱吃的东西!咱眼下可还没受雇于宋府呢,那卤肉香的我这会儿还找不到舌头咧!”
“我也是,我也是,俺在家这些年连肉味儿都快忘了!”
“嗨,别说肉了,俺家逃过来的晚,这些年连油星子都没见过了。真是多亏了老吴啊!”
众人忆苦思甜,连脚下的越来越难走的土路,竟都走的十分起劲儿。
他们这次回家虽不是衣锦还乡,却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更忍不住在心底畅想日后的美好。
“哎呀,我说你们也别想的太好了吧?咱眼下是还没签卖身契,所以才能有这好吃好喝的,且等咱们都被那宋府套牢,你们看好有没有饱饭吃!”
“一个个也不知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了!穆大哥明明要带咱们自己占山为王,且等那个时候什么卤肉大饼,山珍海味咱们都能吃到腻了,稀罕这些?!”
小栓子越说越觉得恼火,连偷偷留了一半儿揣在衣襟里的卤肉都想掏出来扔的远远的。
“嘿,我说你这江家后生,难道还真想跟着去干那,咳,”说话人紧张的望了望身周没有外人,才敢压低了声音继续劝说道:“杀人越货的勾当?也不怕带累了家里人啊?”
小栓子斜了说话的同村一眼,不屑的一哼。
“当初咱一起出来时,谁不是暗暗抱了这念头?当初遇到穆大哥,人家给吃不上喝不上也不知该怎么迈出那一步的咱指了这条路后,我记得还是你最先说不怕吧?怎么这么快就怕了?孬种!”
“哎我说,你小子吃炮仗啦?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啊!”
一旁听到两人争吵的赶过来拉架。
“算了算了,牛二你跟这小子费什么话。人家当初可是差点儿就被那穆大哥拉拔成山寨里的三把手,人家自然是无论刀山火海都愿意跟着姓穆去闯啦,咱跟着急什么?”
劝架的按住牛二,又转头冲小栓子讥讽一笑。
“我说你这愣头青,就算你看不出来姓穆的那是拿咱们乡亲当垫脚石,也该听到宋府里那官差来登名时跟咱说的话了吧?”
当时衙役边记录他们一行的名姓与籍贯,边在旁人的打探下,随口说了几句穆一江往日作恶之事——屠村,截杀商旅等等不少事。
虽说那些也不是穆一江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但听说这人混迹不少山寨中都是二把或三把交椅的首恶之一。其中好些事儿都是这姓穆的一手策划,甚至有几个小山寨都是他一手拉起来的。
若不是这小子狡兔三窟,疑心又大,每每总能捕捉到官军清缴前的风吹草动,进而趁机金蝉脱壳。也不至于让其流窜到峡州,被他们遇上了。
衙役的话没说这么透,只提了几起恶事中让人不寒而栗,印象深刻的一幕。
但对于逃荒多年的中年村民,其中关窍并非多难想通。也就是涉世不深,且才逃难一次还没走多远的小栓子这种年纪小的才难看透。
这会儿看着小栓子仍一脸不服,劝的人也懒得多说。只呵笑一声,留下最一句“忠告”就推着牛二上前面去了。
“没见识的倔驴,等着被人卖了宰了,还怕卖你的人吃不饱肚子吧!”
一旁上了年岁的到底心软,几步走近小栓子劝道:“眼下这世道艰难,人心险恶。后生你才吃过多少盐,走过多少路啊。”
“我记着你家和村里逃来的都不是一地的人,要是信不过俺们,正好这次回家好好问问家里的老人吧。”
其实,若不是当时真的全无生路走,他们这些本分的种地人哪里愿意去走那断头路啊。
且天道好轮回,他们就算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儿,却也知道这句老话。
谁知道,他们在抢别人家小,追杀手无寸铁的路人时,他们自己的亲朋好友在家里会不会也成了别人案板上的肉?
小栓子根本听不进身边人絮絮叨叨说的那些,才听了一半儿就不耐烦的在耳边挥手,好似驱赶飞虫似的。
“到时若真能占住一个山头儿,再把亲朋好友接进来就是,还有什么可怕的!”
旁人见这实在油盐不进的样,也心灰意懒的摇了摇头,自己往前赶路了。
小栓子见状也不以为意,只恨恨低声自言自语,“一帮蠢货,就等着到时候被人摸清了底细,签下死契后一辈子大牛做马吧!”
话音落地,他却已出起神——也为自己及家里的老母与妹妹的日后,担忧起来。
他自己是绝不肯签下死契的。可等这些人都入了宋府的局,他只凭自己别说出去闯荡搏个翻身了,怕是没走出多远就要被人盯上,或抓走做苦力或被谋财害命了吧。
其实王富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