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惨叫声不等落地,紧跟着就是一阵瓷器碎裂的脆响,随之而来的则是鬼哭狼嚎的喝骂与惊呼。
柜台里一直暗中注意着贺焕之一行的掌柜,最先反应过来。苦着一张脸紧赶慢赶几步上前。
正好拦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差点儿就要被宋玉文拽走的祸首。
“公子请留步。”
掌柜的拱手行了一礼,起身后口中不停。
“您家随从在我们小店惹了麻烦,若只是砸了杯碟碗盘的小事儿,小老儿也就不来您贵人跟前聒噪了。”
“可您随我进去看看,这真不是小老儿能担待起的事了。”
全程从始至终,老掌柜目光只看向宋玉文,偶尔才会扫一眼被半驾半拉着的真正事主。
只要是不瞎,任谁都能看得出,这话与其说是跟贺焕之这当事人解释,不如说是在对宋玉文表达不能援手和帮忙的歉意。
宋玉文虽非峡州本地人,可也跟着他爹在此落户有小十年了。更兼做的营生,与这峡州地界大小掌柜并老少东家早混熟了。原以为一点小骚动,他事后再来处理也不妨事。
略感意外的一顿后,他立刻抱拳回礼道:
“周掌柜客气了。这位是我家贵客,即是他的人在此惹出的乱子,在下不能也不会袖手旁观。还请劳驾,前面带路吧。”
贺焕之这会儿总算从差点儿被气死的状态缓了过来。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只反手拽住眼前熟人,怒喝:
“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边叫嚣,一手还猛戳此刻已越发热闹的茶楼内。
他虽不常出门来这种鱼龙混杂之地,但也听说过,这里是各种消息与谣言的温床,如今他一来就能撞到这样“热闹”的场面,谁知诋毁他与他们贺家的恶毒话已传了多久?!
而身为贺家的准姻亲,宋家怎一点儿风声都不给他们透露!
宋玉文不用问也清楚贺家小子因何怒火中烧,这也是为何他能一口咬定这事儿和他家妹子脱不了干系的关键。
只是,但凡长点儿脑子的正常人,谁会这时候和他发难?
他虽心中不耐,面上却只一片懵懂与愕然。
“这,难道不是贤弟的随从惹出的麻烦?我才刚来此地,贤弟都不知内情,宋某哪里来的未卜先知的本事?”
口中如此说,他心中却是一叹。
哎,果然。
这姓贺的臭小子就是一眼高于顶,横行无忌的绣花枕头,无能纨绔。就算有些才气,也绝非能让人托付终身的良人。
前些年去贺家送节礼,初见这小子第一面,他便已察觉出些端倪。奈何他一时难寻拿得出手的说辞与证据,回家后只能和他爹旁敲侧击。
且那时,他自身还是泥菩萨过江,莲儿年纪也小,这件事便就此拖了下来。
如今走南闯北这些年后,宋玉文的想法也跟着眼界慢慢起了变化。
所以,这会儿他虽觉麻烦,却也并不想跟这小子撕破脸,更不想让其察觉自家妹子在此中插手的任何蛛丝马迹。
一句话将人问住,宋玉文抬手捉了人,边使力将人往门里连拖带拽着,脸上边显出一片焦急神色。
“贤弟难道也不明就里?别是被冤枉了吧。既如此,咱们必一同前去,亲眼看看才能彻底放心了。”
口中如此说着,宋玉文的目光已先一步扫向楼内,此时正乱战成一团的某个角落。
只一眼,他心中已有了些眉目。
贺焕之被宋家大公子接连两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半晌。又猛然察觉,姓宋的好像对茶楼中的风言风语并没留意!
他一时怔愣,暂时想不明白其中关窍,却一瞬本能的想到一点。
这姓宋的既然还没听到那些混账话,他何苦上赶着在姓宋跟前跌面子?
且再一想他此来目的,贺焕之立时就改了主意。
恰在此时,胳膊上传来一股大力,眼看着就要将他再拉入茶楼中去。
贺焕之立时被吓出一身冷汗。猛地一挣,大力甩脱宋玉文抓着他的手不算,又接连退后两步,待彻底站在聚贤楼大门口外,才想起开口。
“这,咳,宋兄不用客气,出门在外有麻烦事太寻常了。我手下人还算干练得力,让他们善后就是。”
“走走,我这是才到峡州城,本想稍事修整再去拜望伯父伯母,即遇到宋兄,咱们这就家去吧。”
此话正中宋玉文下怀,他却只佯装犹豫担忧。
“这,妥当吗?”
“有什么不妥当的!我的人办事,你放心。走走走,再晚去府上,可就不合适了!”
宋玉文敷衍过贺焕之后,懒得再搭理已开始信口胡说的某人。只转身对聚贤楼老掌柜抱拳,歉然道:
“对不住,还请周掌柜的见谅……”
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