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萧复缠绵病榻许久,迟迟没有好转的迹象,于驾崩前三月从燕归山行宫搬回太极殿。那时萧旭仍未被册封为太子,继承大统对他来说是那么遥远的事。
为寻走丢的狸奴,萧旭找到掖庭,那只狸奴名唤花奴,便是“猫儿”的意思。他一声声叫着“花奴”,意外撞见个刚被嬷嬷责罚过哭着跑出来的浣衣婢女。
少年心思跳脱,他本性又是单纯善良的,当即将人拦住,问了几句。
他问她叫什么,她说:云裳。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云裳?本王最喜爱的花儿便是百合了,其素有云裳仙子的美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不就是本王要找的花奴吗?叶间鹅翅黄,蕊极银丝满。”
她接道:“并萼虽可佳,幽根独无伴.”
萧旭的惊喜愈甚:“你是读过书的?本王忘了,这儿关押的不少都是罪臣之后,你若是个寻常宫人,本王就立即将你要回去了……”
两人交谈了片刻,直到萧旭宫中的太监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将怀里那只长毛畜生交到萧旭怀里,念叨着总算找到了。
虽名为花奴,那却是一只通身玄黑的狸奴,半点花纹也不见。
萧旭说起花奴的语气颇为得意,告诉云裳:“你看,它就是本王的爱宠花奴。花奴这个名字是皇姐给取的,花奴也是皇姐送给本王的第一个礼物,虽然是因为皇姐不肯养了。”
云裳问道:“如此可爱的小家伙,公主殿下怎舍得不养了呢?”
萧旭的脸上挂起哀愁:“皇姐她……她病了,花奴总是爱乱跑,皇姐碰了它,会难受的。”
那时,他还是天真烂漫的闲散王爷,她则在半年后被贺兰世镜选入天师监,继承衣钵。
萧清规一路被萧翊抱回嘉宁宫,本是为了回避面对刚刚发生的事,强逼着自己分神,不禁想起当初将花奴送给萧旭的事,陷入了回忆的旋涡。
服用化骨之药后,她很快变得敏感脆弱,花奴常在外面淘气,携带着灰土,她每每抱它片刻,浑身便会生起小疹子,呼吸也变得困难急促,萧旭常喜欢粘着她,也会陪花奴玩耍,她便随手将花奴送给了他,看他开心得咧着嘴傻笑的样子,她那时也笑了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萧旭姐弟之间变成了如今这般针锋相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萧翊变得这般不清不楚,理不清了。
回宫后她就坐在榻上,他立在那儿盯着她,两人始终没有说话。寿眉紧跟着回到嘉宁宫,见状还是奉上了两盏茶,连忙退下。
萧翊开口问她:“你没什么要与我解释的么?”
蓬莱殿内,她说是家事,让他稍安勿躁,他忍了,结果就是亲耳听到她答应嫁人,她可真会戏弄他。
“你有什么要与我解释的么?”萧清规原样问了回去。
“我解释什么?”
“刚刚,阿旭寝殿外,你……”
“我亲了你。”
萧清规刚抓到手里的十八子念珠又被拧成了麻绳,压抑着羞恼嗔他:“你罔顾廉耻!还有脸说。”
“做都做了,还怕说?我是你兄长,又非咬你嘴唇,有何不可?”
萧清规都要被他气笑了,旋即又怪自己自作多情,他说不定还真就是单纯的安抚之意,谁说兄长就不能吻妹妹的额头呢?顶多不会有他们俩这般大年岁的罢了。
萧翊步步紧逼:“该你解释了。”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萧清规。”他只有极少的时候才会叫她大名,压迫之意不言而喻。
萧清规深呼一口气,与他娓娓道来:“你或许觉得,我是在与母后怄气,一时冲动答应了下来。但我岂是会逞一时意气之人?我今夜发火,气的是阿旭不曾提前与我商议,我倒是能暂且隐忍,可你……蓬莱殿上险些酿成大祸。皇兄,我与你说过,我总归是要嫁人的,不过在于早晚。”
“萧清规,你说得轻巧,你可问过我?我准你嫁了么?”
“那我现在问你,皇兄,你可允准我嫁人?”
“不叫兄长了?我只与你说这一次,不准。你我总归要有身亡的一日,婚丧嫁娶,其他三字,此生与你无缘。”
萧清规无奈苦笑:“你这又是做什么?哪有兄长不想看着自己妹妹出嫁的?”
“你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倒是忘得一干二净,可需我来提醒你?昔年危燕台中,你与我盟誓……”
“别说了!”
萧清规急得猛拍榻桌,掌心疼得发烫,像是也在帮着萧翊,逼她回忆当初的盟誓之约。
昔年危燕台,他们在林□□沐月光,藤萝还未有如今那般茂密,她与他盟誓。
她说:我一辈子不嫁,你一辈子不娶,我陪着你,你伴着我,我们就这样度此余生,谁也不离开谁,可好?
他答应了。
可如今,他们相互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