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腐至极。萧清规心中暗下定论,正想搬出最后的依据,吕文徵却已再度发难。
“自古以来,女子嫁人,为夫家妇,乃天经地义的道理。长公主今日向老臣发难,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容老臣妄言,长公主乃皇家贵女,更是我大誉近百年来唯一的公主,即便是成了郑氏妇,抑或是某氏妇,后世史官下笔,也断不敢如此称呼,而是尊称您一声景初公主,长公主大可不必为此忧心,损耗病躯。”
元徽十七年秋,萧清规及笄,离开禁宫,回到萧皇后身边,居月华宫。同年,萧复下旨指婚,召前宰相郑光辅长子郑逸卿为驸马,由天师贺兰世镜择良辰吉日成婚。
元徽十八年春夏之交,郑光辅意图谋反,除了宫中已经育有子嗣的郑贵妃未受波及,郑氏满门处死,否则萧清规如今倒是真成了“郑氏妇”。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吕文徵今日一番言论,倒是句句戳中萧清规软肋,叫她根本反抗不得。
眼看着吕文徵拂袖而去,萧清规坐在案首,丢下已被她拧成麻绳般的十八子念珠,抚胸咳个不停,寿眉急得焦头烂额,暗恼自己笨嘴拙舌,根本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愤愤地说:“这吕太师委实太欺负人了些!倘若王爷在朝,看他还敢……”
咳喘渐止,萧清规饮了口茶才算彻底平复,缓缓开口:“朝臣对本宫非议颇多,已并非一日两日,皇帝亲政后,本宫幽居深宫内院,他们自不再把我当回事,更何况吕太师素来耿介,有舌战群儒的威名,想必今日已经口下留情了。”
寿眉为萧清规不平:“那便任他欺负了去?”
“他可是天子少师,朝廷一品大员。”
“长公主深明大义,甘愿放权,可前朝还有王爷,王爷就要回来了。”
“此事与他无关。你还觉得朝中反对他的声音不够小?”
“寿眉多嘴,长公主息怒。”
萧清规看向吕文徵刚坐过的位置,朱笔批复过的卷本还摆在案上,吕文徵显然没打算听取她的意见。默了半晌,萧清规才问寿眉:“真颜君在何处?”
寿眉答道:“寺内刚诵过晨经,真颜君想必在为长公主抄经持福。”
“叫他来见我。”萧清规揉了揉鬓角,没等寿眉起身便改了主意,“罢了,地龙也不必烧了,本宫被清早的噩梦扰得头疼,这几日怕是又要睡不安生,还是到千秋寺小住。”
寿眉又问:“那陛下想同长公主用晚膳之事,可需奴婢去回了。”
萧清规道:“不必理会他。今日是斋日,他又吃不惯素,若他心诚,就叫他到嘉宁宫来扑个空,随后定要去找母后诉委屈,他们母子情深,本宫这也叫成人之美。”
寿眉听出萧清规话中略带的苦涩,识趣地不多言,转身命宫人准备銮驾,又从柜子里取了件御寒的披风。
萧清规只带了寿眉一人,从皇宫西门低调出宫,去了千秋寺。
当日晌午,萧旭坐在肩舆之上,以吴士诚为首的十余个宫女太监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进了嘉宁宫,自然见不到萧清规,脸色很是不好,还迁怒了送信传话的吴士诚,命其在嘉宁宫外罚跪。
萧清规猜得不错,离开嘉宁宫后,萧旭便去了福安宫。
自从萧旭亲政以来的半年间,他往福安宫跑得很是勤快,多是萧清规不愿见他,他便到萧太后那儿诉苦,明明已到弱冠之年,登基四载,却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软弱又敏感。
“皇姐可是还在恼朕?当初朝臣施压,御史也纷纷弹劾皇姐,朕实在不知该如何,本以为皇姐总能想得出法子搪塞住他们,朕素来是信任皇姐的,不想到底伤了皇姐的心,病势也更加严峻……”
萧太后虽然疼爱他,可这番话已经不知听过多少遍,再宽慰不出什么新辞,只能重复以往说过的那些。
“你是天子,总不能一辈子倚仗着她,她既放权,你行事起来也更加便宜,何必总去打搅她念佛。中书令崔问渠的女儿就要及笄,最迟明年,你也是要娶皇后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萧旭显然没将萧太后的话听进心里,猛地想起萧清规清早咳血之事,面带惊惶道:“母后可知?今早皇姐又咳了血,千秋寺阴森森的,皇姐的体质最是畏寒,倘若母后能同皇姐亲昵些,皇姐也不至于一门心思朝着那佛门苦修之地钻。眼下也就皇兄能劝得动皇姐了,可他还在西境,归期未定,朕……”
说到与萧清规的关系,萧太后眉头微动,显然不愿多谈。她这个女儿自小便没养在身边,母子之间素来算不上亲厚,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即便是想弥补,也不知如何开始。
“不是已经大胜了西骊,翊儿为何还不回朝?”
“皇兄说,担心西境再生变故,所以要等派去的节度使安顿好之后再班师回朝。”
“翊儿行事素来妥帖。”萧太后低喃道,旋即握住了萧旭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旭儿,你少年登基,诸事不易,如今能够坐稳这个皇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