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怜想不通,好奇越来越重,蠢蠢欲动的心思压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清晨穿过弥漫的水汽,魏怜进了蔺宥养伤的院子。
小院稍稍冷清,两名小厮,一个守在外面,一个在里头服侍。
魏怜停在离床榻五步远的地方,远远打量着。
轻薄的鲛纱帷垂着,蔺宥的侧脸朦胧模糊,即便这样,还是能看出他优越的面模样。
不愧是京城里能配得上“冠玉”二字的人,怕是人称“玉面郎君”的白家表兄来了,亦是不及。
如今,蔺宥的样子稍微显得可怜,身上多少上了药,包扎起来,左臂断骨重接,正绑着夹板固定。
满足了好奇心,魏怜眼睑下耷,没了兴致。
不过如此,还是个麻烦,吃力不讨好的麻烦。
随了本心,便要付出代价,魏怜是不悔的。
魏怜抬了抬下巴,示意明琴。
后者取出镶宝石的匕首,递到小厮的手里,嘱咐:“待人醒了,仔细归还。”
“是。”小厮手发颤,抖着接住物什。
魏怜搭着明琴胳膊往外走,一只脚迈出门槛,床榻那边有了点小动静,她下意识侧头看了眼。
纱帐后面是一双半睁的眼睛,眼皮似乎无力,挣扎着。
魏怜顿了下,眼睫忽闪,扭过头,果断出去。
“人好像是醒了,请大夫去看看罢。”
明琴点头,“婢子先送姑娘回院子。”
—
蔺宥醒来的刹那身体本能警惕,右手抚到腰侧,摸了个空,心神顿时一凛,极力撑开承重的眼帘,望向四周。
对上魏怜的浅眸,他怔住,半晌没动静。
他在发愣,她却是毫不留情离开。
蔺宥鼻间嗤了声,意味不明。
“这是哪?”嗓音干涩嘶哑,像是刀片剌在琴弦上。
小厮脚下蠕动着凑到床边,试探似的倾身:“公子,喝口水润润喉?”
蔺宥睨了眼小厮,点头默许他扶自己坐起身。
微凉的水从口腔掠过,顺着喉咙下滑,凉意随着一起下去,抚平刺痛。
他又问:“这是哪儿?”
小厮垂首,回答道:“梅林山庄,在城郊。”
说着话,小厮捧上匕.首,“公子的物件,清理时取下来的。”
蔺宥接过,当即别回了腰间。
“多谢。”
他不过一个奴才,哪里敢盛了贵人的情?
“救您的是姑娘。”
“嗯。”蔺宥哼了声,就着小厮的劲儿,再次躺回床榻上,闭目养神。
梅林山庄,蔺宥听说过,本属于白家,后来易了主。新主子是个有手腕的,锦南大半生意与梅林挂钩。锦南向来与京城少有牵扯,如此便能理解方才那位姑娘为何走得匆匆了。
沾上蔺宥这位京官,可是会很粘牙的。
因为梅林与京城里关系不大,暂时算得上安全。
这一遭,蔺宥受人暗算,身边的人里出了叛徒,他本职替皇帝办事,明里暗里得罪的人太多太多,一时竟没了头绪。
幕后是谁,需得回去才能查清。
暂时,先歇下来。
……
蔺宥养在别庄小院里,每日好吃好喝一样不差,药与补品也是不错,几日卧床,脸上多了一圈软肉。
除了断掉的手骨麻烦点,其他地方的伤口恢复的皆不错,现下下床去散步一个时辰是完全负荷得来的。
到底是在别人的地方,蔺宥并未离开小院的大门。
直到今日,小厮道:“姑娘说,若是公子无聊,可在别庄随意逛逛。”他停了下,补充道,“我们别庄景色还是不错的,夏日外头除却热,到处都是郁葱色,很养眼。”
“那便出去走走。”
蔺宥表情淡淡,他的神情大多时候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合着他的脸,颇有清冷公子的样子。
蔺宥闲庭信步,漫无目的地走着,锐利的眼睛视着前方,似乎又观着四方。
小厮倍感压力,从前庄子里的活哪有这么难的?
走了大半个时辰,路上多是来去匆匆的婢女和小厮。
蔺宥止步一棵高大的合欢树下,瞧着不远处的假山造景。
他道:“你们在别庄挺自由。”
说起这个,小厮绷着的脸挂上笑容,眉眼舒展,欢喜挡也挡不住,夸道:“主家姑娘人好,对下人少有限制,姑娘平日里鲜少活动,我们做好自己的事,空闲颇多。”
“是个娴静的性子。”蔺宥收回目光,转身,“走吧,回去。”
外面太热,蔺宥再没了兴趣出去散步,最多在院子里走两圈。
身上的伤有专门的大夫照料,好得很快。
他不习惯随时都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