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丝脆响各外扎耳。
武松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近前,“怎么?”
茹昭一手按着砚台,一手拧着墨锭,苦笑,“天凉,适才研墨时停了会儿,这墨锭固着推不动了。”
“无碍,放着我来。”
“二哥,强卸伤砚。”
“左右不差这一块。”
话音刚落,但见那墨锭经武松指尖一挪,便轻松拨下。
“不愧是习武之人。”茹昭嗟叹。
武二含笑,言道,“昭妹这般惊讶作甚?”
“没……”茹昭握唇掩笑,唱喏:“素观文人爱墨宝,这般洒落卸墨,小女还真是第一次得见,遂,有感而发。”
“好哇!”武松佯嗔,将眉一横,伸手欺上她脸颊一捏,质询,“二爷我好心帮你,反倒被你这妮子取笑?是何道理!”
“是小妹不好,小妹这厢赔罪,唔……二哥错了……”
武二刻意敛着笑,宽仁收手,却甫见她面颊被他沾了墨的手蹭上墨印,愈突显那面色皎白,盈盈似玉,他抿唇一笑,眼神一飘,权当瞧不见。
“小气。”茹昭嗫嚅,掉身坐下,着墨续书。
余墨不足,尚需再添,武二接过那墨锭,添水,含着笑无言替她研墨。
忽闻一声细微溅水声,茹昭侧目一瞧,但见武二僵住手,半砚墨尽数泼到桌上,离她手肘不至一寸。
“噗……”茹昭握唇,两眼却弯成新月,已然藏不住笑意,起身近前,拿住他的手,取了丝帕子,细细的替他将指缝的墨液擦干,“二哥,研磨时无需太用力,打圈回绕,我儿时也常洒墨出去,还被罚掌心呢……”
茹昭见他未应,拔冗觑他一眼,方才知绯色晕满了他双颊,连耳根也是通红的,她狭起眸,欺身近前,“二、哥?”
“知道了。”
他略带焦躁的收手,却被她钳制着擒回,“还没擦好,到时蹭的满身都是,像什么样子?”
瞧着她顶着一侧花脸训此话,确是有些滑稽,他忍俊不禁,换了话头,“时间有的是,为何这般急着成书?”
她听着,手上丝巾一顿,复又揩拭,迟语,“过去是总想着时间还长,不急一时,可并不是如此……世事无常,非物非我,即知没奈何……”
“但总想着留下些什么……”
“你又这样子。”武二薄怒,狠力揽过她腰肢,扶了她的脸,凝瞧她神情,“别再无端说这不吉利的话,我不爱听。”
茹昭温笑,霎眼,“那二哥爱听甚么?我说与你听。”
“你……”他瞠目语塞,漆圆瞳仁,微颤熠熠,自颈根儿染上一层蜜绯霞……她一霎不霎的钉瞧,攒动峥嵘的喉结,煨红的耳廓,甚至是愈沉的呼吸,亦逃不过她的眼。
“昭妹这话像什么样子!往后万不可同他人这般玩笑。”
“好,小妹知道了,二哥可以放手了吗?”
武二闻言,即刻撤了手,撇开目光,强作镇定状。
孤灯一盏于案独留,银骨炭火明灭卧雪,茹昭撂了笔,除了霜白的余烬,又添新炭,榆木交椅上的武松睡得沉稳。
她含唇笑,取了银狐大氅为他披盖,近瞧,她执手轻抚上他眉梢,虚虚描落,待停在那黥面处,心上猛然一刺,她指尖描摹那金印字痕,似在体味他刺刻时的痛,她柔着眸光,阖目,睁眼,轻手替他将颈口处掖实。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汝宁州统军司内,忽一声马鸣凄戾,张朝云扈三娘同门人一道迎出门外,但见,一身着戎装鬓发染雪的老将军风尘仆仆下马。
“呼延叔父。”
“呼延将军。”
风雪下,二人近前,纳头拜揖。
“你可是……仲诚的女儿?”老将军阔圆脸上,连鬓落腮髯,悬胆鼻梁,刀眉若蹙,慈目震颤,近前几步矮身细瞧,“小云儿?”
“叔父,是我。”张朝云含泪昂首。
“快起来,让叔父瞧瞧。”呼延老将军一手扶起朝云,一边示意三娘起身。
“仲诚……你父亲,如今葬在何处?”
“张肃叔父只寻回他的衣冠。”
“休提那个无耻狂生!”闻言呼延灼刀眉一横,目眦欲裂,切齿声声,“若不是他这个畜生,仲诚他又怎会尸骨无存……”
语罢,那沧桑尽写的脸上,泫然垂落两滴清泪,“好孩子,这一路,吃了不少苦罢?”
“好在有好友相伴,苦中也能作乐。”朝云含笑引荐,“这位是扈三娘,一丈青,双刀一流。”
三娘颔首再揖。
“即是同你交好的朋友,定然与你秉性相投,安心在此住下罢。”
“三娘多谢呼延将军。”
“不必言谢。”
兵卫将三人迎入府内,三人渐次落座,呼延灼摘取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