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廿八,茹昭终探得武松消息:八月十五中秋,武松因偷盗入狱,因细节疑窦颇多,案子审判如拉锯,然则再怎么拖沓一偷盗案裁决也就在这几日。翌日,茹昭买了马匹,背了行囊,关了杏林堂,出阳谷县,星夜兼程,赶往孟州。
十月初二,茹昭赶至孟州,径投了府衙左近茶肆,旁敲侧击探寻武二消息,因是公开审判使了银子倒也容易打听。得知今日武松刺配赶往恩州,茹昭取了舆图,估思刺配行程线路,马匹够快,但有些山野小径需得绕行。
正待她动身欲走,却被人拦了去路。茹昭扶上腰间短刀,抬眼一瞧,是一手吊白布青年人,仪表堂堂,器宇不凡,面有淤青,似是不久前与人斗狠过,却与他青纱锦衣的体面穿着有些割裂。他身后跟两随从,看身段行步应是会些拳脚。
“小娘子这是去哪儿?”那青年人欺近一步,含笑问询。若是忽略他骤然阴冷的神色,茹昭怕是要将他归成浮浪子。
“官人这是何意?”茹昭紧了紧握刀的手,冷言质询。
“小娘子寻人?”
“投亲戚。”
“小娘子何不问问在下,兴许知晓。”
“官人倒是热心肠。”
“但娘子需得和我讲明,要寻何人,你与他是何关系。”
“不劳烦您。”茹昭错开身,又被他随行侍从堵了去路。
“小娘子不说,今日恐怕难离这茶肆。”那人撩袍,于她身侧一桌客位坐定,低言,“你可是要寻那罪人武松?”
茹昭侧目沉声:“没错。官人若是要寻仇,大可冲我来,武二留的债,我平。”
那人蓦地起身,茹昭正欲拔刀,却听他温言道:“在下乃是武都头结拜义弟,小娘子到底是何人?”
茹昭自忖:二哥又多了个弟弟?转而言道:“小女是他妹子,知他此遭刺配路上凶险,遂来护送。”
“妹妹糊涂,你一女流如何护得住?”他哑声嗔道。
“你可知刺配必行路线是哪条?”茹昭没接话头,直奔主题。
“舆图。”他摊开图纸,于线条上一画,“这条。”
“这里,可是人稀河道?”茹昭问询。
“确是。”
“飞云浦……”
茹昭拱手一揖,“小女茹昭,万谢官人。”
“在下施恩。”
话休絮烦,刻不容缓,茹昭离了茶肆,上马扬鞭,绝尘而去……
翻山越岭,寻踪觅迹,茹昭终赶至飞云浦。
但见那野港阔河,江流澹澹,一道宽桥悬于对岸,桥上人影绰绰,厮杀激烈……
一差人提刀,劈头砍向锁链困缚的汉子。却被他仅一腿扫折朴刀,接连回旋一勾,膝弯紧紧扼住那差人脖子,腿部肌肉乍现,那人口喷鲜血,气息奄奄。
那汉子手持腕间铁锁,以链为盾,以守为攻,鹰隼般的眼,冷冷环扫一圈逡巡不前的悍匪,前三后五,似群狼协作,围困平阳落虎……
下一秒,群狼围攻,冷刃袭来,横砍,竖劈,他险险闪过,却被逼至阑杆处,刀锋接踵,他提链格挡。
僵持下其中一人,蓦然栽倒,盯睛一瞧,一个根短箭斜刺穿他咽喉,未待他看清,却被角力三人,合力一踹,木阑碎裂,那汉子纵身掉下桥去……
梦与现实交叠重合……
不对……
不该……
他怎能死在这里?
变数!
明明是要救他的,在她决定伴他历过此劫的那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却无形害了他。
二哥……
“二哥!”茹昭失声,目眦欲裂,纵身下马,直奔桥上。
“你是何人?”余下七人惊魂未定,见一女子来的蹊跷,却又难免不自觉起了脱略玩味之心。
“不重要。”茹昭抹了把脸,前所未有的疲态,用确诊绝症口吻道:“左右你们今天一个也回不去了。”
七人互望一眼,其中一人挺刀砍来。
茹昭不躲,抽刀破步,寒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侧身躲过刀锋,电光火石的刹那,抹断那人喉管儿,温血扑面,那人倒地,方见一双容愁清水眼含恨狰狞。
见势不妙,众人齐上。
茹昭就袖口蹭去脸上的血,下一秒,离弦之箭般遁入刀斧阵,散发飘扬,纵横驰骋,短刀活络,在她手中如赋了命般挥洒自如,手起刀落,一人的胸口搠出个窟窿,她亦左臂抗下一刀,卖了个破绽,抽身撤出交战。
倏然,桥体一破,一剽悍身影自桥下跃起,鞭腿直踢跟前一人,那人不防,刮带着身旁同伙直直滚下桥去。
那巍峨身影挡在她跟前,桥心战场被他遮住。
“二哥?”
“呆着别动。”
未待她作答,武二折回刀斧阵,劈手勒住一人,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