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2 / 3)

正哪里看得下这些,即刻拎起地上的破了头的女孩厉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如此糟贱!”又道,“王医师,请你再想想办法。”

“嗐,恁地是我不肯救啊。此患,颅内血脉淤积,脉为洪大数,洪脉,指下极大,来盛去衰,来大去不仅来的时候显得势极亢盛,去的时候也须得缓缓减去,可这哪有时间容他慢慢调理啊,最多不过三个时辰,命休矣!”

闻言,顺娘木了脸,不再言语,只瞋着眼,清泪和着的污血顺着双颊流下,原本俏丽的脸脏成魑魅,随后挣扎着抱住双臂,乱糟糟的茫然四顾,竟一时分不清是地狱还是人间了。

“若速通洪脉,兴许可解。”

蓦地,一个极清冽的嗓音响起,语气淡淡却如银瓶炸破水浆,惊破这沉滞的空气。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近乎同时投向那声音的源头……

只见那轻烟霏微的雾霭中走出一纤瘦的身影,墨般的发,雪色的肤,着一身素白的暗纹交领长衫,领口、袖口可见靛青中衣里衬,素白的衿带不捉痕迹的束起娉婷的腰支,周身都是素净的色,素得近乎与这缭绕薄雾融为一体,似烟岚云岫,不大真实。

“荒唐至极!你且说,施针何穴,入药哪味,可速通这洪脉?”王医师冷笑两声,厉声质问道。

那白衣女没答,只是径直走近顺娘,俯身开口:“你也听到了,眼下以寻常之方救你阿翁是不能了,但我还有一法子兴许可治。”

“什么法子?”顺娘凝视面前这双淹润的眼,似是在试图抓住什么。

“有些血腥。”

“真的……能救活我阿翁?”

“五成可能,我没法作保,但如果放任不管你阿翁必死。”

“我救。”

“好。”言罢白衣女睃巡一眼,目光定在晁盖身上,交手一揖:“还请这位保正相公搭把手。”

“需要我做什么?”

“帮小女扶住这老伯。”白衣女言罢将挎在身侧的木制匣子放置地上,里面陈列的奇形怪状的铁器酷似衙门里的刑具。

“等等!这是什么!”一旁瞠目结舌的王医师质问道。

“工具,滚水煮过的。”

“你要做甚?”

“钻颅。”

“疯子!简直是疯子!谁……谁来把这个女人拖走!”仿佛是被惊出三魂的王医师叫吼道。

四下的人欲要上前的样子,但需听晁保正的指示不敢造次,只能暗暗踟蹰。

女子面色如常,只将目光投向顺娘:“还愿试吗?”

顺娘怔仲片刻后坚定到:“愿试。”

“顺娘休要犯糊涂啊!她若是毁你阿翁全尸,那如何是好啊!”

“是啊,这女子来路不明,怎能如此信她?”

“不然要怎样?让我宁可要一具冰冷全尸,也不为阿翁试这最后一线生机?若不信她还有谁愿救我阿翁?”

“即如此,旁人请休要多言罢。”女子淡然道。

人群瞬间忿忿,杂声四起。一旁沉寂半晌的吴用,不动声色的打量这白衣女子,一时竟也没了头绪:医女?气韵倒不像是寒门百姓家的女子,行的虽不是女子礼,但举手投足却颇有贵门韵致,如是哪家富户小姐更不大可能,这世上还没有哪家富户昏了头,肯放任自家女儿在外抛头露面,更别说行医,莫不成是破落门户?似也不然,破落门户家的女儿大多是待价而沽的香饵,以眼前这位的姿容更是奇货可居,必不能被放出来,而她只站在那就似一棵雪松,挺拔清冷,语气虽平和淡然,可字里行间却隐透着股不容退让的坚韧强硬,怎么瞧着都是个不受挟制的主儿。

“晁保正,请您来断句公道。”

“这……”晁盖踌躇不决。

“保正,依小生看,姑且容这小娘子一试,左右也没别的良方,何况郑老儿孙女已然应允,你我再横加阻拦好没道理。”吴用瞧了瞧晁盖,眉宇一挑劝言道,他虽是言有所衷,却也暗藏了层私心,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位令他看不透的女子的能耐究竟有几斤几量。

“好。”

“保正相公可还愿帮忙?”

“即答应你,大丈夫一言即出,自不会变。”

“小女这厢多谢,但还需一人扶住他的颈。”

“小生来吧。”

女子看了一眼吴用言道:“公子若帮忙,待会血浆四溅,必脏了公子的衣裳。”

他这是……被小瞧了?吴用怔楞片刻,随即莞然一笑:“不妨事,眼下除了小生,似乎也没有人肯帮小娘子的忙了。”心下腹诽:这丫头竟嫌他是儒生软懦,不敢见血?

“那请二位务必扶住他。”

“好。”吴用言罢,托住郑老儿颈子,但见那女子上前翻开郑老儿的眼皮,顺手掏出衣袋里的火折,粉樱菱唇衔开盖帽,撮嘴柔吹,火苗骤燃,女子将那点火光微微逼近郑老儿瞳孔,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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