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上自己的膝盖处,有虫鸣在阴暗的角落发出悦耳的声响,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的不是虫鸣,而是鸟声,人的交谈声,甚至是什么东西奔驰而去的声音,她心驰神遥之际恍惚的想到,这决不是梦,决不是。
良久,就在姜晔期感到自己恍然中好像要睡着了的时候,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有人在她身旁站定,轻笑道:“原来你在这啊。”
原来你在这里。
怎么你在这儿啊。
熟悉的女声,相似的话语汇聚成川,不断重叠重复,姜晔期睁开有些困倦的眼睛,面前的人影从模糊到清晰,肆意的幽香随着空气传到鼻翼,她皱着眉想要分辨什么,公仪云菲丰润白皙的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嘿,醒醒,你这家伙不会再外面睡着了吧。”
软绵绵的,有些妩媚,有些俏皮,又有几许美艳的声调,腻的好似鎏金的墨,一抔清水都难以化开。
姜晔期伸直脖子,看清来人,方才沉浸在美梦状态中的唇角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干净,她眨了眨眼睛,恢复了神志,眼睛朝旁边看去,淡淡道:“你来了。”
公仪云菲看见她整理过后的表情,有些紧绷严肃,殊无笑意,她的眼睛里浮起一抹疑惑,从上至下地将其打量了几遍,试探性的问道:“你可是姜……”但她并不敢透露的太多,为了保险起见只是说了一个字。
姜晔期歪着头,眼睛缓缓眨了一下,迟疑了良久方缓缓点头。
云菲并未注意到她的纠结,看见她的承认以后,面上立即浮现起惊喜的笑容,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欢欣雀跃,拊掌笑道:“真是了不得的好消息,哎,我本来还为你这事有些担心呢,现在好了!对了,你既然恢复了记忆,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姜晔期默然不语,云菲仍旧沉浸在欣喜当中,笑问:“你何时记起来的?”
姜晔期摇摇头,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垂眸问道:“你……你们还好吗?”对于姜晔期的这个态度,云菲没有任何意外,脸上也并没有什么不痛快的神情,显然被她不加理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听闻姜晔期问出如此奇怪的问题,云菲只觉得有些好笑,说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好用问吗?我们当然好得很。”
见姜晔期沉默,云菲又道:“你莫不是要问翊熙和孟徽雨?他们呀,也很好,吃得好穿得好,家大业大,美婢服侍前呼后拥,不比你我差到哪去。”
看样子云菲并不知道她私下也曾和他们见过面,想必上官熙的确是将她的事做到了守口如瓶,看起来倒是比顾亭的嘴巴牢靠许多,姜晔期放心了下来。
得知姜晔期终于记起了自我,云菲是喜不自胜的高兴,她有许多话想要和她说,可是面对君临华,她没有办法说。哪怕昔日的君临华待人以诚肝胆相照,足以令人打开心扉,可她对着和姜晔期别无二致却又纯洁率真的脸着实做不到无话不谈。
她的秘密,她的感情,或许君临华可以做到成为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不会将她的心事吐露给别人,可云菲还是不敢告诉她,不敢不舍也不忍。
云菲拉着她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但更多的还是抱怨,两人双双抱膝而坐,云菲如释重负的轻轻叫喊一声,嗔怪道:“你说,咱们四个,怎么就倒霉催的来到这么个鬼地方呢?”
姜晔期眼睛的焦距渐渐散开,似是在注视着虚空中并不存在之物,她转首对云菲认真道:“说起来,此事都怪我,若非你们要帮我的话,也就不会……”
“唉!”云菲摆摆手,辩驳道:“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晔期沉默良久,似在思量着什么,问道:“你想回去吗?”
云菲抬头望见天上皎洁的月盘,对她的思虑已经了然,她们是相互之间最好的朋友,无论发生何事都一定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量,姜晔期这样问自然是担心长此以往下去会耽误了她的未来。这里,所谓的亲人朋友都是假的,都不是真实的,哪怕经过经久的相处那感情也是虚幻的,犹如泡影一般,在利益的牵扯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云菲对自己所重视的人很是明了,如能离开这个地方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所谓的荣华富贵滔滔权势又怎能比得了亲人关爱家庭美满呢?
她捧着自己的脸庞,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其中不无憧憬,云菲笑道:“若是能够找到回去的方法那自然是好了,可是该去哪儿找呢?唉,算了,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总能找到法子的。那等以后找到路了,我们四个就一起回去,好吗?”
姜晔期静静地和她对视,眼睛被月光照的湛然,却似平湖秋波一片寂静,而她的内心深处却好似有什么东西翻涌着激荡着,她压下心底不为人察知的悲恸,唇边牵扯出一丝微笑:“不错,我一定能找到这办法。”然后,送你们回去。
云菲隐隐感到她的态度有些古怪,但她想到姜晔期重拾自我想必心中会有一些矛盾纠结的事,便未顾虑太多,展露笑颜,附和道:“嗯,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