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挽流芳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朴娘因为是挽流芳的主事,不太方便走动,便当着烟芷的面详细交代了一番,嘱咐她以后再来可从后门出入,无论白天还是入夜,都方便些,不过伪装还是要的。
临华惊讶的想到,挽流芳竟也是舅舅名下的产业,一个挽流芳和一个醉月轩,就囊括了帝都城近乎一半的经济来源。
飞琼被要求在君奂期等人面前将这些保密,临华在宫外时便令烟芷扮作侍女的模样跟随左右。
她乍然恢复了记忆,又得到玄毓楼一众得力的下属,雀跃至极,急着想要将这份喜悦分享,翌日清晨便打点干净,早早地进了宫。
之前失忆的时候,哪怕已经和晋平王府的家人相认,接人待物也算谦和有礼,却总是有一层隔膜感。即使是常常出入玉烟宫,给身为丽妃的亲姑姑晨昏定省探望叙话,姑侄之间偶有欢声笑语,却也只是浮于表面的。甚至是对晋平王,碍于建崇帝天子威严,也只有点头的交流,从未有过更深的对话。晋平王兄妹体谅她受伤失忆,倒也从未逼迫什么。
如今临华真真切切的记得了小时候接受父王教诲和训诫,在玉烟宫玩闹的情景,澎湃的血脉亲情不住从心口鼓荡,几乎透体而出。她最先到宣圣殿和晋平王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见了面,叫了声“父王……”,后面的话还堵在口中,眼泪便溢满了眼眶,两行豆大的泪水从眼底淌了下来,她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晋平王身体蓦地一震,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射出一点亮光,翻涌着各种情绪,但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感情内敛之人,只慢慢拍着她纤瘦的肩头,下意识的说:“好,好……”
临华肩头一颤,泪水涟涟,眼睛顿时有些红肿,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的释然的笑:“女儿……女儿想起来了。”
父女两人便在廊下站了许久,说了些话,但因晋平王很快被内侍叫走,临华只好转首去了玉烟宫。
相比晋平王,丽妃的表现要更加热切,临华已经在宣圣宫外哭过一次,对着丽妃情绪便有所收敛,只是红了眼眶,微微有些泪花,但丽妃的眼泪却是一行接着一行,不住拿着帕子擦拭,却也止不太住。几乎哭成了泪人。临华敏锐的感觉到,丽妃如此恸哭怕不知是自己的记忆失而复得,或许还有更深的原因,只是那原因是要对自己守口如瓶的。
丽妃远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感伤,临华和紫陌轮番上阵出言安慰,仍是过了良久才使丽妃止了哭泣。
恢复平静的丽妃不由得怨怪起君奂期这个侄子来,嗔怪道:“奂儿这孩子,真是胡闹,这会儿又不知跑到何处去了。”她叹了一声,神情憔悴,按着临华的手,转念说道:“不过锦儿还在帝都,你们表兄妹之间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奂儿不在帝都的这段时日,你若觉得孤单便找他亲近亲近也好。”
丽妃所说的锦儿即是建崇帝的第九子,名善锦,比临华要大上两岁,今年正是弱冠之年。
临华道:“侄儿不孤单。不过确实许久未见表兄了,不知他过的怎么样。”
“怎会不孤单……”丽妃伸手抚过临华头顶,眼神有一瞬的僵直,“你表兄过的自是极好,陛下很是宠溺于他,常常还会入宫来看我。”
在临华的记忆中,丽妃的儿子和君奂期年纪相仿,性格极好,宽厚率性,平易近人,又毫无皇子的架子,从不仗势欺人,嚣张跋扈高高在上之类的形容更是和他沾不上边。
建崇帝将朝政放权给四、五两位皇子,至于七和九一个被帝后所遗弃,另一个则亲自经受陛下教养,二者在朝中均无实职,但和七皇子不同的地方在于,建崇帝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这个儿子,因此想让他当一个无忧无虑的闲散王爷。
九皇子司善锦没有什么出众的才能和爱好,和几个兄长姐妹交情都还不错,字画的赏鉴懂得一点,也对江湖人的舞枪弄棒情有独钟。
临华将自己恢复记忆的结果一一告知了自己特别重要的亲朋好友,她在皇宫的人缘甚是不错,虽然不排除几分身份的加持,不过重要到可以分享秘密的人却也不过几人,其中包括霓乐公主和公仪云菲。
霓乐得知情况是发自内心的替她高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拉着她问长问短,甚至还详细询问了恢复记忆前后的感觉。然而公仪云菲的表现着实出乎她的预料,当临华说出恢复记忆的时候,一开始公仪云菲是特别惊讶的,可随后像是有些失落,只是强颜欢笑的对她说“恭喜”,但眼中却委实没有几分欣慰。
临华大感奇怪,她恢复记忆以后对人情世故自有自己的认识,善于察言观色,旁人便不那么容易糊弄遮掩,不过临华一向待人真诚,这是优点也是她最明显的劣势,正要听公仪云菲辩解,谁知公仪云菲说着说着便拉开了话题,临华之前想要问明白的事情不着痕迹的被她带过。临华离开兴云殿时,已然忘记了来到这里的初衷。
不过两人约好,第二天去挽流芳看美人,她们是真的好奇那些女子是有怎样的魅力将帝都的俊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