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着头,故意压沉声音蹙眉抱怨道:“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莫不是摔得糊涂了,竟然这样对恩人说话!”
他努力装出义正辞严的样子准备接下来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要言辞激烈地声讨一番,毕竟那女子问的“你是谁”丝毫没有冒犯的语气,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床上的女子极为乖顺,并未察觉这话有什么不妥,点点头说:“好吧,我错了。”
这回轮到他开始发愣了,这人看起来眉目楚楚气质高洁,遇到事情反倒是个软骨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干巴巴的说道:“随你便。”
忽然想起徒弟临走前的叮嘱,那人脸上表情一变再变,颇有种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意味在里面,拿了药盅倒进破旧的陶碗里,不阴不阳地扔给女子,“把它喝了。”
女子没有拒绝,显得极为安静,双手接过药碗,显示出自身优越的教养和恰到好处的虔敬。见此,那人倒不禁看了她一眼,然而当视线碰触到碗中浓黑如墨的药汁时,却面色一白,如遭雷殛,拔腿朝屋外跑去。
女子疑惑地瞧了瞧药碗,只觉有种亲切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却不知为何这个奇怪的人反应那么大,不会是吐了吧?看那表情,真的是“□□”了。
只是……能煎药,见了药汁却会作呕?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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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掀开被褥,挣扎着走到窗边,想必那人也不是个心思细腻会照顾人的,窗扇被支起,可以看见外面小溪旁的一溜嫩绿的柳树。柳树下,有人正扶着腰吐的死去活来。
她扑哧一笑,却没发出声音,但发笑的动作却牵动伤口,青碧色的衣衫自肋下渗出血迹,滴落在地上。
女子皱了皱眉,有点忍受不了疼痛的样子,但还是勉强挺着,艰难的走出竹屋,想要瞧瞧那人到底怎么了。
竹屋建在小溪附近,即便如此,也让女子花费了不少时间,等走到柳树下的时候,那人似已完事了,脚下多了一堆折断的柳条,柳条下面土质松软,很明显是刚刚堆上去的。
已经日落,外面很暖和,女子衣衫单薄,明明浑身瑟瑟发抖,清亮的眼睛里却闪着固执的光芒。
那人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可是直到等了足足一刻钟除了水里鱼儿扑腾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了。他感到十分地郁卒,当瞧见她穿着血迹斑斑的衣衫站着,而从竹屋到这里的路沾了一溜血滴的时候,嘴角忍不住一抽,瞪了一眼,说:“我没……没事!你……你你你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了,没的杵这儿碍眼!”
那女子被唬得呆了呆,仍是一声不吭地回去了。
那人讨了个没趣,嘀咕着“真是奇怪,怎么反倒是我欺负了人不成”,忽然想起还没告诉她衣裳放在哪里,一面跑一面叫道:“喂,衣裳放在帘子后面了!”
女子换过衣裳,也许是由于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一直没有问还问的事情,他记得徒弟临走前说这女子大概从山崖上掉下来,虽侥幸不死,但头部难免被山石撞出瘀血,有可能会失忆。
于是他曾试探着问:“你可曾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当然,这并不表明他是出于一片好心要帮他,而是为了增加乐趣,毕竟看到别人的痛苦还是十分欣慰的。尤其这个人还是那个臭徒弟救下的,还白白浪费了自己的珍贵丹药。
女子静静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双清透的眼睛似乎含有什么力量,总可以温柔别人的心肠。
两个陌生人之间没什么话好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失了忆的,失忆,就相当于是一个废人。
竹屋里面只有一张床,仅容一人安睡,女子无措的坐在床沿,朝着窗外坐在巨石上的人问道:“你不要睡觉的么?”
那人视线往里面一溜,看见的是衣着清素面色苍白的女子,心里面好好的权衡了一下,顺从了徒弟的告诫,忍了一口气,说道:“我要练功,刻下月明星稀、地气盈足,正适合吾辈吐纳阴阳、造化万物……”他说了一堆场面话,试图构建出自己伟岸无比仙风道骨的光辉形象,然而待他说得口干舌燥只好偃旗息鼓之际,却蓦然发现里面的人早已睡得熟了。
真好,很挫败了。
接下来的几天,女子因为自己生了一个好性格不得已而被那人奴役。
山谷很是幽静,身上虽然有伤,但并不是特别严重,尽管曾经从山崖上坠下之时手脚被摔断过,但兴许是那人对救治伤病特别有一手的缘故,折断的关节在醒来之前就接好了。再加上汤药不断,现在差的就是恢复元气,所以她整天闲的只有坐在竹凳上听鸟鸣声。
她实在是有些饿了,伸手摸了摸平坦的肚腹,感受到细细的骨架,却又不好意思要求救了自己的人再给自己弄东西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旁敲侧击的问上一问。
“你……你不吃东西的么?”
他听见了女子低弱的声音,几分真,几分怯,犹如潺潺细流冲刷过砂石,软绵绵的,想来是饿极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