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忙碌了一天,玉徊也累了。轿子里有股名贵焚香与蜜糖点心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她就着这味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她听见隐隐的争执声。
见她醒了,翻鱼忙过来按住玉徊掀帘子的手,与她说清楚事情原委。
方才一行人已到了宫门口,芮见壑便过来打算叫玉徊。旁边侍女本来都要叫玉徊了,看见玉徊在睡觉,他却反倒制止侍女,只叫她再睡。
“公主不知道,世子当时可温和了呢!只说让公主好好歇歇,没让我们叫。”翻鱼挤挤眼睛,朝玉徊邀功似的道。
白玉徊哪有心思听她胡扯些有的没的,急忙打断:“你赶紧说快些。那现在外头这是怎么回事?谁在吵架?”
“是大殿下与芮世子,公主。”
翻鱼努努嘴儿。发现公主在小憩时,芮世子不光叫公主继续歇着,还把他在路上买的糕点与些小玩意儿递进了轿中,叫无瑕宫的宫人们给公主留着,剩下的可以各自分了去。
寻常宫人哪有买这些贵价物品的机会,说到这里时,翻鱼眼中还亮亮的。旋即,来了个怨气十足的“但是”:“但是这时大殿下来了,他误以为芮世子要对公主不敬,便不许世子进宫继续护送公主了...可世子是担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的,哪能不进宫复命呢?”
随后的事情便如玉徊现下所看到的这样了。
双方各不相让,在宫门口僵持着。
见玉徊要下去,翻鱼赶紧拦住:“公主不要!”
“现下只是他二人争吵罢了,公主大可以说自己是在睡觉,什么都没听见。可若是公主真下去了,不论偏袒谁,另一个都会嫉恨不满的。”虽则方才收了芮见壑的东西,但翻鱼心中自然永远把白玉徊放在第一个,这两个爱争就争吧,公主绝不能卷进去成了炮灰,“公主可千万别管!”
翻鱼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白玉徊闻言又犹豫了,心中反复挣扎。
然而这场景已维持了不短的时间了。在宫门口僵持的几人也最终惊动了宋怀琮。
守宫门的侍卫左手是在天子面前最得脸的大皇子,右手是镇国公府的芮见壑,哪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佛,在原地左右赔笑。此时太子终于到了,他几乎像见了再生父母似的,感激涕零扑上来跪下:“殿下——!”
扑势把急急想走到宋怀琮身边的白玉徊都逼退了一步。
白玉徊也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妥,把手臂收回了背后。只站定在太子背后,垂头看起了脚尖儿。
宋怀琮没多废话:“这是怎么了?”
一个皇子,一个公府世子,站在宫门口对峙的事都快传遍半个行宫了,这也是他不得不亲自过来的原因——他再不过来,剩下半个行宫也该传遍了!
宫门的侍卫长反应过来,赶紧朝太子跪下请安,给自己揽个轻些的罪名:“劳动太子殿下尊驾,是臣太过轻率,还请殿下责罚!”
再怎么说,“轻率”地叫上级过来裁夺的罪名总比守不住宫门,让两人在宫门口大剌剌吵起架来的罪名要轻上许多吧!
太子轻声道:“为皇后娘娘办事,不敢称辛苦。”便四两拨千斤就将这侍卫长的话拨了开。
他也没先说什么别的,看见神色不虞的白玉徊,朝她招了招手:“小仁乐,怎么还在这里等?”
玉徊看了旁边的芮见壑和大皇子一眼,挑着体面的话将刚刚的事复述一遍。
“其实我已回宫,也不必劳动世子相送了。”玉徊道,“今日有劳世子,世子还请回吧。”
她又看向宋怀璋:“大哥哥也辛苦了。还请大哥哥回宫歇息吧,自有侍卫护送我去长秋宫,不必劳动大哥哥的。”
孰料芮见壑却并不顺着台阶下。
他仍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只唇角挑了挑:“皇后娘娘要我护送公主回长秋宫。人未送到,我不敢离去。公主别为难我了。”
“——怎么,我们宫中的人还会吃了仁乐不成?”
听到这话,白玉徊尚且还犹豫了片刻,大皇子却已嘲讽反驳,“芮世子,我才是仁乐的大哥。你一个外人,不必如此越俎代庖。还是趁早见了法宁然后出宫吧!”
只要一碰上,这两人便又开始针锋相对了。白玉徊蹙起眉,觉得额角发痛。
她转头看向守宫门的将领千求万求才求来的太子。
自打到了这边,宋怀琮就在旁边抱着胳膊,冷冷看了一会儿,似是在估量这两个人的意图,一直没有出声。
他没有什么动作,可玉徊今日在宫外颠簸了一路,因为荆山郡主的事本就心里烦闷,之后又被二人这样堵截,放谁身上都不可能高兴。
她很累,又饿,现在只想回宫,不想再耗,便靠近宋怀琮一些,小声喊他:“二哥哥…”
“...怎么啦。”
宋怀琮似乎正蹙眉想着什么,被白玉徊一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