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你身上。萧家的江山来之不易,你可要好好守下去。”
他叹了口气,“我本想让你亲自解决将军府,将十万兵权给你,让此借此机会认祖归宗,入主东宫,却不想你今晚却失败了。衡儿,你可是心软了?”
杜衡回想着醉酒后的那场幻境,一阵冷汗顿时从后背爬起。
今晚原本是制造谢意欢酒后失节的假象,再有御林军首领卫节揭发,将婚事提前。拿住谢家把柄好让谢家妥协松权,可现在他知道了,就算谢家不松权,陛下恐怕做好了另一手打算。
幻境里最后谢青禾揭发谢家通敌叛国,最后满门不得善终,一幕幕场景,杜衡很久历历在目。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敬了一辈子的父亲,心里竟有种认为那幻境就是事实的感觉。
灭谢家留谢意欢震慑边境那群只认谢家人的谢家军是多好的算盘啊,景帝不会这么做吗?他不敢确定。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这位至亲之人是不是也利用了自己,他是否这是这位父亲手中握着的一枚棋子。
他低头暗吸一口气,再抬头时所有的情绪尽数淹没在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父皇我并不是心软,只是您给的神仙丸似乎出了问题,这神仙丸并没有让人沉浸在美好的幻境中,反而制造了可怕的梦魇。”
他从袖中拿出一颗剩余的乌黑药丸,放在旁边的方桌上,“此物食之使人疯癫头疼欲裂,也不知神仙丸的名字怎么来的。”
景帝望着桌上的药丸,眼神瞬间凝重了些,“你吃了这东西?”
杜衡没有说话,只是他的态度默认了一切。
景帝叹气道,“让你给谢意欢吃下去,怎么你自己还吃了,算了,这东西你以后别吃了。”
“是。”杜衡应声。
景帝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此事暂且作罢,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
杜衡退了几步,“父皇儿臣告退,您好好休息。”
脚步声渐行渐远,开门声响起又消失,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景帝陡然沉重的呼吸声,剧烈的疼痛像针扎一样,一阵阵刺在脑袋里,景帝捂着头,身子瘫软在床上。
挣扎间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案桌上的乌黑药丸,抬手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拿起了这颗药丸吞了下去。
困意渐渐涌起,脑袋里要命的疼意才渐渐消失。
汪福春望着身形削瘦的少年从殿中走出,清润的眸子里布满了疲惫的红血丝也不知是不是被陛下责怪了,忍不住心疼地说,“哎呦,我的丞相大人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夜深风寒,也不要冻坏了身体,咱家为你拿件披风来。”
“不用了。”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刚才的一瞬间他恍惚回到了求见陛下放过谢意欢的那一晚,望福春也是说着给他一件披风。
那时已经不是这样的风雪天,可当天的晚上却格外的寒凉,冷到骨头缝都要冻裂开。
他走下台阶,望着这一步一步的白玉台阶,似乎看到了那个跪在石阶下的自己。
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到发白,眼神中是挣扎痛苦却仍旧盛着一丝希望,可他面前紧闭的殿门始终没有打开过。
直到最后,这抹希望终于湮灭成了灰烬。
杜衡不由捏住了手心,问了自己一句,这个跪在地上乞求陛下放过谢意欢的人真的是他吗?
他真的会为了谢意欢做到这种地步?
不惜和自己的父亲抵抗,一次次往地牢里冲,最后在得知那人的死讯后,像丢了魂的行尸走肉。
杜衡不再想着那场幻境,只是心口依旧堵得慌,像被千万条丝线缠着,有点难以喘息。
汪福春在前面给杜衡引着路,杜衡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直到他看见了一处熟悉又有些荒凉的宫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汪福春也停了下来,顺着杜衡的视线看去,心里顿时紧了下。
被金漆点染的‘如意殿’三个字已经有些暗淡,殿内没有一丝灯火,门外已经生了几处杂草,里里外外都是没有生活痕迹的荒凉。
汪福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静贵妃自从走了后,陛下就不让其他人再住进来了,只让宫女定时打扫,所以看上去荒凉些。”
杜衡见到这种荒凉的景象,心中却没有触景生情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