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临近,整个无垢山庄也越来越忙碌。一为筹备武林大会,二为与众人商议如何擒获近几个月里不断制造血案的“天宗继承者”,有时众人要讨论到辰时,再加上多到处理不完的帖子,连城璧已好几日不曾回到东院,而是直接宿在了归心阁。
沈璧君会去归心阁看他或送些点心,有时竟见他撑着头就在案上睡着了,担心他这样夙夜熬着会伤了元气,便决定给他熬些凝神补气的汤。
这日,沈璧君正对着汤药方子,发现庄里少了白芍和党参,因这两味药材需得精挑细选的上品方能见效,沈璧君又懂些岐黄,故带着流芳一起去了城里最大的药材铺去选药材。
两人买完药材正在街上走着,忽见街前十字路口处布告栏前人头攒动,偶听得人群中有人说,“这不是萧十一郎吗?原来青城派掌门的新婚夫人真是他杀的?”“哪有这么简单?听说是毁了人家的名节,然后才杀了弃尸荒野的。而且是带着一群门徒……唉,造孽啊。”
沈璧君听到“萧十一郎”这四个字便定住了,她本能地挤向前,见那布告上贴着一张通缉令,赫然写着“缉拿天宗宗主萧十一郎”,一边罗列了几十条罪状,另一边则附着一个男子的肖像。沈璧君只觉得这画中人的模样好生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见沈璧君正定在那里出神,流芳也跟着挤到她身边,看了看布告栏,担忧道,“夫人,您没事吧?这里太乱了,我们先回去吧。”
沈璧君正要回她,忽觉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于是她一回头,便见街对面酒馆屋檐上有个戴着面具的黑袍人影正往她的方向窥探,那狼眼让人一阵生寒。
“又是那个人。”沈璧君心里一惊骇,随即未多想,便对身边的流芳道,“你现在回无垢山庄告诉城璧,就说“那个戴面具的人”又出现了。我会在沿路留下金粉,循着金粉自然能找到我。”
流芳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沈璧君头也不回地跑出人群,施展轻功就往街对面的房顶上跃去,而此时不远处有一黑影正掉头发足狂奔往城墙上飞去。
流芳也不敢多作停留亦不敢多想,便去旁边无垢山庄名下的镖局门前解了一匹马,一跃而上便往山庄方向赶去。
却说沈璧君轻功本不差,婚后连城璧也和她说过一两次追踪术的法门,故那人虽脚力极好,沈璧君倒也未曾落下。
不知不觉已追了两个时辰,那人倒不是一味地急跑,而是忽快忽慢,走走停停,每当沈璧君觉得落得太远快要看不到时,那人便又出现在视线中。
太阳快落下,不知不觉沈璧君竟已来到了一处山腰,山间雾霭濛濛,沈璧君一晃眼,便见那黑衣人便闪入了前面一片密林之中。
她正要跟着进入林子,只听耳后忽有人喊道,“等等!”
沈璧君只觉有一阵风越过头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她前面一丈开外。
这人背影身形高大,背着一把巨刀,刀身以帆布裹住,刀的形状,沈璧君很熟悉。
沈璧君作出防御的姿态,手指间已布出三根金针。
眼前男子转过身,他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两道浓密的剑眉斜飞入鬓,他嘴唇极薄,嘴角上翘。真如刀斧削刻出来的一张脸。
沈璧君心口又开始闷痛。
“璧君,你不能进去,这里面是迷林,若是进去,你便着了他的道了。”他本就一直在调查那个假扮逍遥侯的人,追踪了他好几天。今天他见那人在窥探沈璧君,为免那人对沈璧君不利,他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你就是萧十一郎?”沈璧君稳了稳心神,对他厉声道。
“你记得我?”萧十一郎心中一悦,急切地向她进前一步。
沈璧君立即警觉地退后一步,道,“缉拿令上有你的肖像。”
原来如此,萧十一郎听罢低头苦笑了一下。
“想不到你就是萧十一郎。我成亲的前一天,你还在酒馆送了我一样东西,说是给我新婚的贺礼。”
“是,那枚玉珏,你要保存好。”
沈璧君上下打量他,手中执着金针仍对着他,问道,“你究竟为何要做那么多恶?杨家马场三十多条人命,青城派的何夫人,还有,那日桂花林中,你为何要对慕容卿下毒手?”
“如果我说,这些都不是我做的,是有人要陷害我,你信不信?你都看见了,那人现在就在这迷林之中。”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你是天宗的继承者,那人也有可能是你的门徒之一罢了。你和你的天宗爪牙集体作案,掳走青城派何夫人后将其……将其……即是一例。”沈璧君越说越恼怒,手里的金针似是下一刻就要打向眼前这十恶不赦之人。
“璧君……”他还是忍不住想解释。
“请叫我连夫人。”
萧十一郎愣了一下神,心中涌起了一股苦涩,心想这情蛊真是世间最阴狠的蛊毒,居然能让人如此决绝地忘掉另外一个人。
萧十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