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台前，连城璧刚沐完浴，身上隐隐散发着皂荚的香味。青川站在他背后，手中拿着一支白玉簪子，看着镜中的他，缓缓将簪子推入他刚刚束完的发髻。镜中的他睫毛上的水迹未干，剑眉入鬓，英挺的鼻子，鼻尖微微上翘，薄薄的唇总是微抿着，好像藏着心事。
青川刚入无垢山庄时便就跟着流芳。沈小姐入住无垢山庄前，公子的饮食起居都由流芳打理，自三月前她住进来后，公子便将流芳指给了沈小姐。那么她便被派到公子身边服侍了。
青川心里一直觉得，他们连家公子岂止是什么六君子，简直是武林第一美男子。武林中世家公子那么多，她就没见过比他家公子还要好看的。归云山庄的慕容度公子倒也不错，只是气质上差了几分。
连城璧哪里知道身后少女的小心思。他一直没有看镜子，只是手上把玩着一朵半枯萎的紫色花瓣，笼着眉，捏在手中注视了良久。
青川轻轻提醒道，“公子，整理完毕了。”
连城璧显然有心事，他微微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不置可否，随口道，“不错”。
青川虽在一众丫鬟中年纪最小，手却是最巧，心思也颇为灵敏，她知道公子素来对家仆们温和文雅，见他指间摩挲着的花瓣，便想一解心中疑惑道，“公子是喜欢石菊吗？这花现在到处都是，开得可烂漫了。”
“哦？”连城璧好像有些讶异，侧过身对着她，“这你都知道？”
见他瞧着自己，显然还想知道得更多。青川心里乐得像开了一朵石菊花，公子难得和她聊天，很少，印象中几乎没有过。
“嗯！这种花一般都是临水开着，尤其是山顶的瀑布旁，现在这个时节开得最盛，大片大片的。小时候在村子里……”
青川正兴起还想多说些，却望见连城璧的眉拧得更紧了，他如雕像一般坐着，一动不动，手中的那片花瓣却已经被骨节分明的手指彻底碾碎。
去年此时，沈璧君在与他的订婚礼上和萧十一郎逃脱，那时她身上有伤，住的便是那个人常住的山间小屋，小屋不远处即是一处瀑布。
想到此处，连城璧便觉得有一根针往心上扎着，不是骤然地刺进，而是缓缓地推入心脏的最深处。
青川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但也不敢再说话，只觉得周身一片寒意。
此时，红纱帐内发出了细小的声响，沈璧君醒了。
连城璧下意识地望向帷帐，道，“下去吧”。
青川如蒙大赦，道了声“是”便急急退出内室。
等连城璧撩开纱帐，沈璧君已坐在床上。他怕她早上起来不舒服，那事结束后便在她睡着时为她细细清理过，还给她穿上了亵衣。
现在外面天光大亮，帷帐内也亮了些，这时连城璧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她脖颈间锁骨上都是他昨晚激狂时留下的点点痕迹。
他只是在爱她罢了，他也分不清是她太娇嫩了，还是他太用力了。
他伸出手将她的下巴抬高些，耳后的脖颈间也都是。他心疼地抚了抚。
“先去沐浴，我帮你看看其他地方，若是严重便要上些药。”
“不用。”沈璧君连忙抱臂道，“我自己来”。
也不怪沈璧君警惕心高，谁让她昨晚哭着泣着叫他停的时候他不仅不停，反而还变本加厉？
连城璧无奈笑笑，道，“好，那让流芳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