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华宫内,皇后尹浅辞叫旁人退下,又关好门窗,只与贴身婢女朱弦叙话。
尹浅辞道:“朱弦,我让你准备的事进展如何了?”
朱弦斟好茶交于尹浅辞手中:“梓宫已经备下,金丝棉褥安排了宫内的绣娘,还有三天即可完工,梓宫里陪葬的珍珠宝石,金银器皿也都按数查好了,殡宫那边办事的人也提前打好了招呼,之后的祭祀,奉移路线,道路修缮,该告知的官员,奴婢也告知过了。只剩……奴婢不敢说,怕惹娘娘不快。”
尹浅辞道:“只剩新任圣上拟好遗诏,对吧?”
朱弦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是……”
在尹浅辞的计划中,新任圣上便是她的儿子,大昭二皇子元湛。母子二人本计划除掉妨碍他们夺权的建安帝,谁知明煜寺一事竟然败露,反被建安帝所压制,她自己被禁足,元湛也被关入大牢。
尹浅辞叹息一声,道:“李仕全的人打点了吗?”
朱弦道:“奴婢今早还去了一趟刑部尚书府,尚书大人给二殿下安排了干净的牢房,提供的膳食也是二殿下平日里喜欢的菜品,还请娘娘放心。娘娘,恕奴婢多嘴,二殿下犯的可是弑君之罪,圣上又正在气头上,这一次想要帮二殿下脱罪,只找李大人是不够的,娘娘还需想别的法子要紧。”
“圣上,三皇子,相国大人,柳严,北户将军,这些人早就串通一气。此事背后,谁会是主谋呢?”尹浅辞起身踱步,“三个大臣没有命令,无权私自行事,三皇子没有实权,可圣上又怎么会提前知道真凶?”
尹浅辞停住脚步:“相国说要查空圆的禅房?朱弦,你明日去一趟明煜寺,查一查相国大人是否与空圆有来往。这几个人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党羽,我不能由着他们继续下去了!”
朱弦行礼道:“奴婢明白。”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里也凉了。朱弦点上蜡烛,又从柜子中抱来被褥为皇后更换。
尹浅辞还在思索,她走到朱弦身后道:“朱弦。”
朱弦放下还没铺好的被褥,立即回身行礼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尹浅辞道:“一会儿你去找余嫔,告诉她今晚就动手。”
朱弦道:“娘娘这是……”
尹浅辞道:“原本备下的梓宫是什么木料的?”
朱弦道:“是楠木的。”
尹浅辞道:“换成金棺。还有,你记得去看看金丝被褥绣的怎么样了,绣好便罢,没绣好就停工吧,时间来不及了,纹样图案缺一块在金棺里边又看不出来。”
朱弦行礼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尹浅辞推开房门,对朱弦再次嘱咐道:“告诉余嫔只可成功不可失败。朱弦,你更应该清楚,这是把阿湛救出来唯一的办法!”
朱弦道:“是,奴婢明白。”
***
朱弦提着灯笼,行走在宫道中。夜深人静,她刻意避开巡防,以免有人发现她的踪迹。
她来到余嫔宫中,是余嫔的贴身丫鬟萍桂给她开的门。
朱弦是皇后娘娘的大丫鬟,后宫其他丫鬟见了她都不敢不尊,她说的话,也没人敢不从。
朱弦让萍桂通报后就退出来,再让她告诉今晚守夜的丫鬟不必来了。
屋子里只有余嫔和朱弦两个人。萍桂在屋外,回头望了一眼,那二人映在窗子上的金光黑影,也不知她们在说什么。
萍桂也不敢多想,径直向守夜丫鬟的屋子走去。
告知完守夜丫鬟,萍桂又回来了。只见余嫔送走了朱弦,余嫔招呼萍桂过来。
萍桂皱眉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只见余嫔双眼噙满泪水,却不敢让泪水滴落下来。她望向月亮道:“你随我去看看太后娘娘,听说这几夜她咳嗽得厉害,我很是担心。”
萍桂道:“是。”
***
仙藻宫内,元灏扶庆妃躺下,庆妃睡着了之后他也没舍得离开。他吹息了蜡烛,借着月光又在庆妃床头坐了好久。
他知道母妃这么多年来,没有睡过太多安稳觉,她总是担心尹皇后会不会又想出了什么办法来压制她。现在二皇子被捕,尹家的气焰也算压下去了一些,这几日母妃很是高兴,一连为他和阿澈弟弟做了好几身衣裳。
元灏心想,尹家也没什么可怕的,父皇已经准许他上朝,只要他专心做事,为父皇分忧解难,太子之位便指日可待!
天气渐凉,他帮庆妃掖了掖被角,摸着黑回到了他和阿澈的偏房。
偏房的灯还亮着,元灏知道,他不回去,阿澈是不肯睡觉的。
元灏推门进屋,元澈还是喜欢用被子裹住自己在床上坐着,只露出一颗糯米团子似的脑袋。元灏笑道:“快躺下吧。”
元澈道:“皇兄,芊诺姐姐给的糖我已经吃完了,你什么时候再去见她啊?”
元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