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泪别船家少女,吹啦弹唱锣鼓喧天中,他的第一任妻子抬入府中,新妇的到来他没有半点喜悦,冷冷看着家里人忙前忙后,好像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新婚初始的女子没有感觉到燕儿之喜,她只觉得眼前男人冰封一样的漠然,脸上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决绝,让女子望而却步。看着他虽然有些胆怯,可是对于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内心还是无比崇敬的,带着一种讨好的心理,怯怯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小声小气说:“官人对我是否不满?如果有什么不足之处,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好好改之。”刘禹锡看着眼前人惶恐的神色,他有些自责:“你很好,是我近些日子准备婚事有些倦怠,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好。”听他这样说,女子眼神中的惶恐也逐渐消散了,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清新俊逸,气宇轩昂,不觉脸一红,只是在他面前依然有些拘谨,与他的目光对视,眼睛很快瞟向一边,不好意思多看他一眼。“别屋炊香饭,薰辛不入家。温泉调葛面,净手摘藤花。蒲鲊除青叶,芹薤带紫芽。愿师常伴食,消气有姜茶。”三日后亲自下厨,开始了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为心爱的人忙前忙后,内心禁不住满欢喜。她幻想着与大才子做一对平凡夫妻,共享粗茶把酒赏花,幸福在她心中,像雨后春笋慢慢滋生,她开始为自己设计了美好的未来。
那日看到他的扇坠有些旧了,见他一直用着,不舍丢弃,拿过来看的时候,男人很快就夺过去,他以为男人不好意思让她看,怕自己看了后会给他缝制新的,不舍得劳烦自己。她愉悦一笑,虽然自己贵为千金之躯,琴棋书画外,女红针线根本不在话下,很快就缝好几个,趁他不注意,偷偷换下那个旧的,然后给他一个大大惊喜。那日刘禹锡从外面回来,书桌上躺着的扇子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拿起一看,扇坠被人换掉了,知道肯定是自己妻子动过手脚。因为他曾告诫过丫鬟们,自己的扇子任何人都不许碰,他觉得上面留着船家少女的气息,不允许任何人来掺杂。想起船家少女那幽怨的眼神,离开时背影的决绝,就觉得是眼前的妻子毁了他与少女的感情。一阵怒火中烧,他冲进房间,女子诧异的看着来人,虽然他们成亲许久,可是自己的男人很少进他们的房间,书房便是他的卧室,看书累了他便彻夜在卧榻上休息一晚。她起身抿嘴一笑:“官人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公务可曾忙完?”刘禹锡看着她,没有回答只冷冷问:“这扇坠可是你的缝制?”妻子道:“我看着你那个旧了,线头都磨出来了,做了好几个新的,随手给你换上一个,有什么不妥吗?”刘禹锡:“以后我的东西不要碰,那个旧扇坠呢?”女子心一沉漠然道:“我进纸篓里了,你去看看有没有让丫鬟打扫出去”。他摔门而出,一路小跑去了书房,纸篓翻看翻去,还好并没有被倒掉,找出来后他如获至宝,把失而复得的宝贝重新系到扇子上,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眉间的得意之色迅速出卖了他,窗外偷偷尾随而来的妻子,从他的表情那里似乎找到了答案。作为大家闺秀的她,纵然内心有千军万马,也要保持波澜不惊的淡定,这种贤惠且高贵的个性,注定了她往后余生的寂寥,也组合成她不甚喜悦的人生故事,直至人间暮雪,在夕阳西下时,都变成了她眉间万般哀愁。信手铺开曾经芳华的素笺,天真烂漫浮现眼前,她以为只要自己付出真心便可得到真情,只是感情这种东西永远无法用同等价位衡量,无论她做得怎么好,眼前的男人都视若无睹。
初夏来临时,她已结婚数日,一个人无聊的打发着暮春初夏时光。园子里尖荷垂露的池塘,青石旁花溢,木庭上藤蔓交错,小栈道下鸳鸯戏水,院子里景色宜人。紫藤盛放,乱蕊翠碧细柔,淡粉满枝随风举,姿态绰约处,柔枝清扬。馨香中看着自己的男人从远处走来,内心阵阵欢喜,随手撷了一串,她决定放肆一把,等他来到跟前递给他,一脸期待说:“好看吗?可不可以给我戴在发间?”刘禹锡满脸不情愿,他不耐烦说:“这么软的东西怎么插?你自己把玩就好,”说完便抬腿要走。女子脸上有些暗淡,她幽幽道:“自从我们成亲以来,你从未正眼看过我,官人我可有什么错?”刘禹锡:“你没有错,只是我公务繁忙,有时间定好好陪陪你。”女子:“可你现在就有时间啊!陪我赏花可好?”刘禹锡:“下次吧,等我忙完了。”女子:“所谓嫁人就是找一个终生可以依靠的人,就像这紫藤依靠大树,如果没有依靠,紫藤也存活不了多久。你就是我的依靠,可为何总是这样冷若冰霜……”话未落,眼前人早已不见。她怔怔一愣,不觉眼泪滴下,望望远处的藤蔓,一袭优雅炫目的紫,花穗满垂,灿若烟霞,整个院落间一道道紫瀑布垂下,深吸一口气芬芳了整个心扉,只是这令人惊艳的美,必须依附才能生存,条蔓纤结,与树紧紧缠绕,屈曲蜿蜒伏低之态,仿佛眼前的自己。既然命运注定要攀附,因何自己如此伤悲?衣襟之上沾着往事的殇,袖口落下梨花雪,肩披瘦减的月色,内心一阵阵凄楚。她想到这个男人,刻画在记忆深深他的脸,永远是冰冷一副,如同旧时斑驳的水墨丹青,行云流水中略过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从来不会多看她一眼。无怨无悔的付出,除了感动自己,眼前人永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