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融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两个男人,并不像演戏。再转念一想,她自己本是西南扶贫办的书记,昨夜正要去老乡家回访,回来时遇到暴雨,山路湿滑,又天黑难辨,在一处急转弯时连人带车翻下山崖,一命呜呼。
她早就该去地府报道,一睁眼却在明珠公主的身体活过来,看来老天待她不薄,竟然让她穿书重生。这一番,既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又改写了明珠公主抱恨为亡的惨痛结局。
只是说这些尚且太早,眼下正是书里的关键节点,原书中就是在巡抚司和奢族热达——奢语中将军的意思——交接罪俘的时候,也是他们发现公主早已身亡的情节。
热达大咧咧地打量着她,嗤笑着勾起嘴角,倒拿着手中尖细发亮的弯刀,用刀柄随便一指,“这不是死了吗,你骗我是吧。”
听见这话,巡抚司抬腿,一只官靴蹬在车沿,竟然不顾任何男女避嫌,伸手扯起仇融的领口,仅用一臂就将她像提着只猫狗似的拎起来,仇融还在天旋地转,忽地感觉到领口被扼住,呼吸困难,想要呼吸的求生意志逼迫她圆睁双眼,面红耳赤地在巡抚司那只胳膊上乱抓。
“怎么样,还活着吧。”巡抚司面无表情,又将她重新扔回车里。
奢族热达拧着眉头,面色难看,半晌才道:“以前听说你们汉人做事都讲究个礼节,现在看来也是一样的粗鲁,你这么对一个女子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巡抚司拍拍手,又整理一番袖口,才不咸不淡道:“亡国公主而已,猪狗不如,何必讲究什么礼节。”
言毕,他抬眼,讥讽笑道:“你们奢族要是怜惜她大可好吃好喝供着,我管不着。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从今天起,罪俘再有什么差错可都算在你们大土司头上了,还希望奢族不要辜负益皇重托。”
热达嘴角微动,什么也没说,冷哼一声,只叫人拉过马车,带领人马转身上山。
仇融在马车里缓了很久才终于摆脱即将窒息的恐惧,她稍稍挪动着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脚腕上挂着比手指还粗的铁链镣铐,压得她动弹不得。
她冷笑着,这李倌真是难以琢磨,既留了公主一命,又在流放路上对她如此待遇,这又是何苦,只是纯粹以折磨人为乐趣罢了。
山路颠簸,奢族热达并没有因为带了一个娇弱的女人而减缓行军速度,他们骑着高头骏马,在山间疾驰而过,车轮不断被路面凸起的石子挤压,坐在里面的仇融忽上忽下,五脏六腑好似在腹中搅成一团,干呕不止。
只是她吐无可吐,腹中饥饿几日,除了苦汁什么也呕不出来。
好在路程还算近,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下,仇融面色苍白,颤抖着手推开车门,翻滚着冲出门外,跪倒在地,贪婪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像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热达下马,走到她身边,也未扶起她,只是顺手往远处那么一指,仇融顺着望过去,只见远方成片发灰发白的盐碱地中间盖着一栋茅草屋,正在风中摇曳,荒芜破败。
“大土司说了,你就住在那里。”热达移下视线,见到她匍匐在地上,跟黄土鲜明对比的那双细软娇嫩的白手,说道:“别娇气了,赶紧坐起来,大土司只说管你住,没说管你吃穿,从今往后你吃的用的都跟族中百姓一样,自己动手才有,可别想着不劳而获。”
仇融颤抖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再次因为饥饿没有体力而瘫倒在地,她倒在地上,眼前是热达一双黑色的马靴。
耻辱,无助而又不堪,高寒所在强硬得大风吹红她的双目,她如枯败的荒草倒伏,用尽力气,几乎是祈求般喃喃自语。
“求你,求你给我点吃的。”
热达高高在上,瞥了匍匐在他脚边的女人一眼,终于还是未忍心,他唤来身边小卒,取来一碗热奶茶,一张酥油饼,塞进仇融手中。
拿到食物那一刻,身体中对食物原始的欲望被瞬间激发,仇融不顾什么礼仪,埋头便将那酥油饼啃下半张,塞得满嘴都是,甚至不曾咀嚼,艰难吞下,又去啃第二口。实在太干就喝一口奶茶,就着汁液冲入腹中。
食物落进胃里那一瞬,由于太久的饥饿又突然饱腹,肠胃绞痛,痛不欲生。
但她还是吃完了,忍着痛,抹了抹嘴,向热达道谢:“多谢热达给我一口吃食。”
那热达没说话,只是将她送进那所茅屋中,便去向大土司述职交差。
仇融终于有力气站起身,脚腕上挂着脚镣,只能艰难在屋内小范围的探索。举目破败,是她对这件小屋的唯一评价。但好歹是个遮风挡雨、安身立命的所在,如今的明珠公主早已沦为阶下囚,有这里居住已是上天恩赐,不可再挑剔。
她望向屋外的盐碱地,刚才热达走时告诉她,这片土地是大土司施舍给她的,以后她需靠自己耕田织布,送到集市上换钱,以此谋生。
仇融心想:这大土司存心刁难,盐碱地贫瘠,寸草不生,她能种出什么来?这又不是在现代,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