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啊，要记住钦州陌家那边比较难搞，你和他们多磨一会儿，不要随便就降价了。河东李家比较好说话，但不要随便提价，他们心眼小，记得久。还有还有西州那边的收价可以提高些，去年的洪水还是毁了好多粮田的……”
“好好，你每天都念叨几百遍，我都会背了。”苏羽无奈扶额。
“出事了找你算帐的啊，你拿自己的钱添上。”苏九酝很不放心，超级不放心。
之前之所以这么忙就是因为她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总感觉把事情交到别人手中就是很不安心。
“好。”苏羽随意地应和后，迅速回房。
看着苏羽离开的背影，苏九酝不安地叹着气。
“徐公子那我们就说好了，今年就按这个走了。”苏九酝嘴角满意上扬，心中窃喜：真好，这几天把苏州的这几个签下，就可以准备准备去景云啦！
“自然。”徐公子在契约下签了字后，却迟迟没有起身。
苏九酝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只见他抿着唇不知在思考什么。
“徐公子？”苏九酝拖着契约的手指用了些力气。
徐公子那边明显也没有放手，他终是磕磕绊绊地开口：“听闻，听闻苏小姐很喜欢看舞枪，我听闻，六月长枪之冠无影枪李肆英会来苏州。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拜访一下。”
李肆英吗！苏九酝心中暗喜。是一个好机会啊，听说小白还在练枪，他应该会感兴趣的吧。
“苏小姐？”徐公子轻唤着她。
苏九酝连忙垂下眼眸掩盖自己的欣喜，她再次使了些力气，将契约拽回手中，故作犹豫开口：“徐公子，现在才二月底，离六月还差挺久。你也知道我一直四处奔波，不知道六月能否回到苏州呢。”
“没，没事的，我们可以先约好，倒时有时间，我们就一起去。”徐公子看着她，眼中是难得的倔强。
看着那张绯红沾染的脸庞，苏九酝也没有其他借口了，她扬起嘴角：“好啊。”
“嗯！那，那我等你。”徐公子噌地起身，握了握苏九酝的手，飞速从雅间逃窜而出。
苏九酝看着自己还来不及收回的手，是个害羞的孩子呢。
她轻笑一声，收好契约，也离开了。
苏九酝在书案前坐着，看着眼前摊开的洁白无瑕的澄心堂纸犯了愁。
寄信需要小半个月才能到，苏州和景云之间一趟要五六天左右。我空了整个上半年，所以时间很充足。
要直接去找小白吗？他会不会已经不喜欢我了呢？还是我借着找祎祎，顺带去看他，再试探一下？是不是也可以写信问问他要不要拜访李大侠，探探心意呢？
她犹豫了。
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落魄。
好像体会到当初小白的心情了呢。
苏九酝看着依旧洁白的毛笔，重新陷入沉思。
挣扎了几日，苏九酝决定还是先写信试探一下，不然小白已经不喜欢自己了，再巴巴跑过去，尴尬的是自己啊。
但是她添了一个心眼，将李大侠来苏州的时间说早了一个月，提早了他们相见的时间。
反正信的一来一去就要一月左右了，到时我收到信就会是四月中旬，如果小白想来，就会收拾收拾出发了。而他会来，意味着他必须要告假，那我在小白心中的位置一定不轻。
既然地位都不轻了，那去拜访李大侠和跟我一起游玩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他不来……
苏九酝手下转动的毛笔渐渐停了。
如果他不来的话，我就悄悄去景云看他一眼，就再看一眼。
她将笔下洇染了的澄心堂纸揉作一团，抬起手想丢到纸篓里去，可是右手举起却迟迟未动。
算了，照着誊一遍吧。
苏九酝怏怏地展开皱巴巴的纸，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重新写起了信。
夜里，苏九酝从书房出来，揉按着僵硬的肩膀，朝自己的房间走出。
这几天小白应该收到信了吧，再过几天应该就能收到回信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
回到房，苏九酝点燃了门边的油灯，才看见一支箭插在了花架的横栏上。
她退后一步，回头看着门外是否存在藏人的地方。平日里宏伟的石雕，挺拔的松树都变得阴森可怖。
她颤颤地朝着花架走去，眼神随着脚步的靠近愈发锐利。
是谁？我记得我没有开窗吧。
苏九酝回头看着，紧闭的窗完好无损。
是谁在苏府如入无人之境，这么嚣张！
她颤抖的手握上那只箭，一个突兀的圆环硌着她的手。
拔下箭后，她取出上面缠绕的纸条。
这几日不要出府。
纸条从苏九酝的手中飘落，向地面摇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