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芝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但苏玥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一直低头垂眸不知在想着什么。
柳世芝见此,有些拿不准她的心病,到底有没有被沈沐辰治好。只得带着满腹疑虑,继续观察。
可后来又过了整整两个时辰,无论他说了什么,抑或是他在屋内进进出出做了什么,苏玥依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靠坐在塌侧,低垂着眸子。
柳世芝又担心了起来,心想莫非是这“心病”的治法也讲究个疗程,得多治几回才能彻底好全?那他得去寻沈沐辰,将这治疗法子彻底问清楚才好。可去哪儿找沈沐辰……
柳世芝就这样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就连婢女雪儿端着药羹走了进来,他都未能及时发现。
直至一声熟悉的,“尊请姑爷为小姐侍药”,才将他唤了回来。
柳世芝望向自己手中被塞入的“烫手山芋”,不禁感叹这上门女婿确是难当啊~
他轻叹一声气后,便硬着头皮,上前执起勺子,尝试着给苏玥喂药羹。
但可想而知的是,未能令苏玥吃下一口!
之后,柳世芝又不懈地尝试了几次,可依然没有什么进展。
他一边擦着头上的薄汗,一边不禁心中悱恻着——晌午的时候,沈沐辰到底是如何将那药喂进去的?难道是捏着苏姐姐的鼻子,强灌进去的?!
.
就在柳世芝一筹莫展、束手无策之际,突然窗户处有些微响动传来。
闻声望去——是沈沐辰翻窗进来了!
看到他后,柳世芝的眸中罕见地,少了些以往的怯懦和退意。
反而如同看到“救星”般,一边从医箱中掏出笔记,一边急急地迎了上去:
“沈兄,你来的正是时候啊!!!
你不知,自打你走后,苏姐姐眸中虽不似之前那般无神,可她却依然还是不肯应话,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回应!还有那药羹我更是无论如何都喂不进去!
还请沈兄快同我事无巨细地讲讲,晌午之时你都做了些什么,是从何处着手找到症结所在,而后又是用了什么法子治这心疾?还有你到底是如何将那药喂进去的?”
柳世芝一口气连续抛出了好几个问题后,便抬头神色极其认真地,望向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的沈沐辰,等待其解惑。
.
与此同时,被拦住去路的沈沐辰,亦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身前这个因着十分关心苏玥,而在“质问”他的男人。
他心里狠戾地想着——
是了,因此人是苏玥现在的夫婿,所以才敢这般直接“质问”他。
可如若这个所谓的夫婿,亲眼看到自己如何为苏玥以口渡药,亲耳听到自己如何同苏玥口齿交融,那他会做出何种反应?
会和他一样,被逼疯吗!
会和他一样,无时无刻都想杀了对方吗!
会后悔这般拦住他,问出这些问题吗!
……
尚拿着笔记,准备记录下这心病治疗法子的柳世芝,哪里能知道,自己这求知若渴的问话,竟在沈沐辰那儿,被歪曲成了——来自正牌夫婿的质问。
是以,他见沈沐辰一直不答,还站在他的角度,颇为“体贴”地继续补充道:
“沈兄大可放心地,将苏姐姐和这治疗法子全都交与我!我同苏姐姐住在一起,可以更加及时、更加方便地治疗她。而你也可安下心来,无需再这般狼狈,这般偷偷摸摸地翻窗而来。”
可令柳世芝没想到的是,他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完后,沈沐辰不仅未给他解惑,反而那对深邃的眸子里,竟还逐渐冒出了几丝,他最为熟悉的戾气和杀意。
柳世芝实在是不知,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这尊杀神。
但他还是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在沈沐辰的手伸向腰侧的刀柄时,赶紧一边捂着腰腹处动一下就疼的淤青,一边向外寝落荒而逃: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莫要再动手了,我这晌午刚被你踹的地方还疼着呢!
你既不想将治疗心病的方子告诉我,便不告诉罢!
我也不是那执意要打探别家药方的人,就权当我没问过还不成吗?
再者,这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苏姐姐的心病。你既然知道如何治,便快去治,莫要再因我这点小事给耽搁了!
奥,对了塌沿那碗药羹是调理肺虚的,也得尽快让苏姐姐吃下去……”
柳世芝便这样,伴着自己聒噪的声音,逃了出去。
.
顷刻间,内寝便只余沈沐辰和苏玥二人。
而当沈沐辰转身走向苏玥时,其眸中已经,没了方才面对柳世芝时的那些冷漠、嫉妒、阴毒、杀意……只余难掩的爱意、柔情、难过以及自责……
不过,因着晌午那般荒唐的喂药,已将苏玥惹得十分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