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院中已有三三两两的青琅山子弟在做洒扫。
这附近几里所居,皆是收留在骥安山的青琅山人。他们远离骥安山核心,除却每月外出领一些生活物资外,便在挨挨挤挤的小院中大门不迈。
一年来,他们离武林弟子的身份越来越远。
骥安山收走了他们所有的剑、刀、长矛等。兴许是做了这等慈善之事,心虚惶恐,唯恐阶下囚抓住机会反击。
在天下著名的武林门派骥安山中,他们像是一群误入仙境的凡人,荒唐愚钝,小心翼翼,不知何去何从。
……
易长钦正持一树枝比划招式,便听有人锤门喊叫。
“大伙可都仔细着些!这青琅山的人,吃我们的,住我们的,手脚却还不干不净,真是恬不知耻!”
院中人停下动作,面面相觑。
有人气得发抖:“骥安山欺人太甚,先前污蔑我们偷盗剑法,如今又找上门来说我们偷盗,这是要把青琅山的名声毁个干净!”
他们渐渐聚拢到门前,没有开门,也没有理会门外的叫声。
有人看向易长钦:“长钦师姐……”
易问淮站在她身边,易明期则怯怯地扯了扯易长钦的袖子。
易长钦拉了她一把,将她拨到自己身后。
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发生。
前两次骥安山来势汹汹,领头人不出那几个,或是污蔑或是辱骂,总之是些不堪入耳的言论。
他们紧闭着的门,一次次被砸开。
结局都相差不远。
不过是刑堂挨上十鞭。
易长钦握了握拳,面若寒霜。
她向前踏一步,易问淮担忧地拉住她:“长钦,不需要。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他眼中的关怀让易长钦一恍。
太像往日还在青琅山时,那些长老前辈看她的眼神。
爱她惊才艳绝,忧她以身涉险,虑她无人相护,要直面血雨腥风去赴那鸿门盛宴。
……
她更加坚定,站在众人面前,打开大门。
沈追正要招呼人上去砸门,不想青琅山人自己开了门。
他一惊,随即大笑起来。
“好一个做贼心虚,竟然自己开了门。”
易长钦昂起头盯着他:“我们这里,没有人做贼。”
“是吗?”沈追跳上门前那棵树,艳丽的面容上写满漫不经心,半倚着枝条,睨着看她,“那你……要如何自证清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追一笑:“无辞?谁耐烦听你那些大道理。”
“沈师兄……”
下面有一骥安山弟子仰头唤他。
沈追哼了一声,睨着出声的那人。
“齐师弟,跟这青琅山的天才好好说说,什么才是硬道理。”
话音刚落,易问淮的左臂便多了一道血痕。
“师兄!”
沈追暗地里呸了一下,让你对的是易长钦,欺软怕硬的家伙,无剑的剑客也怕,骨子里都带着怯懦。
易长钦手臂一抖,反射性地要拔剑出鞘。
她手一颤,方想起剑不在身,于是捏紧手中的树枝,凝住心神,抬头一笑:“没有剑,你们一样不是我的对手。”
沈追眯起凤眼,跳下树梢,向易长钦掷出一把剑,略显轻佻:“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几斤几两。”
易长钦接住剑。
掌心的茧再次碰到熟悉的剑柄,来自血液的沸腾让她轻颤。
剑出鞘,声清响。
少年带着战意和兴奋,步伐一转,已迎着易长钦而来。
易长钦身姿轻盈,毫不费力地挡住了他的进攻。
沈追的攻势凶猛,剑意与易长钦有几分相似。两剑相碰如烈火相撞,招式来往只叫人觉得酣畅淋漓。
蓦地,一柄飞镖错入其间之间,二人皆是一惊,从方才的全神贯注中脱离出来,收起剑,看向来者。
……
沈追在与她对战。
楚玠很不悦。
但他仍然笑着,在常人看来仿佛一湾深邃的湖泊。
“少主。”
骥安山人纷纷向楚玠行礼,楚玠点头,定定地看着易长钦道:“今日再见,你果然从未懈怠。”
看着他走近,易长钦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剑。
“少主有何事?”
楚玠轻叹:“明珠难以蒙尘,留你在此怕是埋没了人才。正好,我平日修习缺个对手,不知长钦可愿与我去?”
易长钦抿唇不语,她心中涌起不安。
楚玠直迎着易长钦清澈的视线,轻飘飘地说道:“我许你持剑。”
他光风霁月,仿佛真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