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锦一边重重地敲着键盘,一边神游天外。单调的声音总能让她心里安定一些。
距离上次进入镜已经两周了。她凝视着线香盒,之前哥哥通过它传来的话,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小锦,你并非选定之人,线香在现实世界里能供给的能量也越来越少,我也支撑不住总是唤你进来。最近崩解事件发生,我派了身边大部分人去查探,镜世界很不稳定……我卜卦问过,镜神说,我们要循自然之法。”
她都能想象到,这个古板的哥哥在那头抿了抿嘴,继续说:“这是古训,你该找个夫君了。”
侍锦当时听了就炸毛了:“你该不会是拿古人的标准要求我,让我这二十五岁妙龄少女就相夫教子了吧?”
侍彦卿:我身困其中,无法可解,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侍锦:……本家里蹲上哪找男人啊!
自十岁父母意外离世,她的生活半径就不断在收窄。
她依稀记得,牙牙学语时,父母总是语重心长地教导她,要善良、要忍让、要心怀大爱,要推己及人、培养同理心。就是没教会她,如何理直气壮地接受别人的帮助。
如果接受了这些关心和帮助,要表现得感激涕零吗?可是她真的没有这个才能。这些关心让她更加如芒在背,而得不到回应的大人又往往露出让她很不安的神色,比一个人生活还要辛苦。
后来她才意识到,爸爸妈妈给她内心种下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当别人需要时,总是要尽力满足他们才好。
而如果违反,她总是会体验各种不舒服,轻则肚子疼、眼睛花,重则剧烈头疼,根本无法正常生活。
对于一个双亲皆去的孤女来说,这样的生活原则实在有些太奢侈了。
成年后,她联系了父亲生前至交张岩,从亲戚环绕的H市搬离,一人到了北京上大学,与同学们也保持友好但有距离的关系。毕业后,她以写作为生,离群索居,这才维持了平静的日子。
哥哥出现之后,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很感谢上苍的。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好奇地走进了他从小一个人支撑的世界,也第一次理解了父母从小的教导到底有什么深意,义不容辞地就分担起了梦境供奉的任务。
这两年,他们忙忙碌碌为维持镜世界的存在一起想着办法,对她来说是全新的体验。
一开始,她学会燃香供梦后,一切都在变好。哥哥不需要总是启动法阵、耗费大量心力引她入镜,只需要通过传承的法阵将她和线香送出,她就可以自己在现实生活里完成供奉,他也能获得一些平静的夜晚。
现在看来,这样的平静好像已经无法维持了。
看哥哥的样子,如果不是实在艰难,不会对她提出这种要求的。何况哥哥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想拒绝他,太难了……
“小欢啊,你说我找个男人咋样?”她掏出手机,给自己唯一的死党发出天问。
“?”
“??”
“是世界要毁灭了,还是你脑子被驴踢了?”此女实在有些不留情面。
“本小姐对普通人的生活偶尔产生了那么一丝兴趣。很奇怪吗?”
“该不会是您又文思枯竭了,想要一个年轻的□□吸收一点日月精华……不,不会这么简单,你该不会实在写不出来,要靠体验生活交稿了吧……”。
“滚!长江干了我的灵感都不会干。”
质疑侍锦的人品没有任何问题,质疑她的文品绝对会引发一场血雨腥风。
侍锦也不跟她一般见识,盖上电脑,写了一晚上了,出去放放风。
脑子里盘亘着妙龄少女惨变黄脸婆的苦情戏,她没精打采地去超市买了一大盒冰淇淋,打算今晚就抱着它看完最近下的新剧,然后倒头大睡。
快进小区时,她停下了脚步。
又来了,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走了几步她就停住。好像不管走到哪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慌,是太敏感了吗?她摇了摇头,想把这焦虑和恐惧晃出自己的脑子。
不行,不能放任自己这么消沉下去,更不能再这么被动——侍锦猛一转头,抓住身后男人的手腕利落地往后一按,“跟着我干嘛?”
男人大喊:“痛痛痛痛痛……”好像有点弱,怎么看都没有干坏事的气质……
侍锦转念一想,更气了:“你刚刚是故意跟着我吧,咸猪手!”
手快断掉的李念菘已经悔得肠子都快青了,这人眉眼弯弯,一张小圆脸挺亲切,没想到藏了个这么暴力的灵魂……
“不不不别误会!我是于欢同学,刚好到附近来试一个戏,结果吃完饭之后钱包被偷了,我手机也用不了移动支付,她就让我来找你……”说着还挥舞了一下自己的老人机,看到她严肃的小脸上有了松动的迹象,李念菘暗抹了一把汗。
“真的?那我给她打个电话。”侍樊仍有点怀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