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形似神不似而已。若是不走运,怕还会误入歧途。”
郭钰面透微笑,赞同道:“世上万事万物都讲究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练功若是参杂太多执念,反倒会成为其中最大的阻力。郡主天资聪颖,区区几日便已参悟书中精髓,远胜我当年了。”
郭钰语中带着一股“过来人”的味道,文棠猜到几分内中缘由,那多半跟老定襄侯的死有关。她不忍去揭郭钰心中隐伤,低头一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读书少,很多道理都不懂,日后要多多向将军请教了。”
郭钰哈哈大笑,双手一拱道:“小生承让了。”
不知不觉,二人已在雪中沿街行了很久,都快能看到定襄侯府的大门了。跟在他们身后的一名仆从急忙小跑着,前去叩门。
眼看快要到府了,文棠才犹疑着开口问道:“我听秀宁说将军和白小姐是自幼有婚约的,想必也到了快要完婚的时候了吧?”
文棠这话问得唐突,郭钰愣了一愣,还是坦然答道:“白将军与家父袍泽情深,白夫人与我娘也是闺中密友,故此便订下了这婚约,不过近些年边疆不太安稳,就也没空提及这事儿了。”
不知怎么,一提及这婚约的事儿,刚刚还熟络的二人突然感觉变得生疏起来。二人各有心事地默默走了一段儿后,文棠方才又开口道:“白小姐出生名门,秀外慧中,看着与将军很是般配。”
郭钰听了,嘴角挤出一丝生硬的笑意,没有往下接话。
赶在前头去叩门的小仆已一路小跑回来了,定襄侯府的朱漆大门正缓缓打开。离门口越来越近,郭钰和文棠不约而同地将脚步放缓,鞋子踩在冻结成冰的石阶上,一声声“哐啷”作响。踏过门槛后,二人眼看便要一东一西,分路而行了。
文棠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可今日我看将军与白姑娘还生疏得很,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郭钰顿住脚步,脸上表情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喉头动了几次,却都没有出声,许久才憋出一句话:“大丈夫理应言而有信,一诺千金。”
文棠低头看着脚上的鞋,这一路走得太久、太远,鞋子已经被白雪盖住,脚趾头仿佛都被冻僵了。她缓缓抬头,一抬头便发现郭钰此时也正看着她。郭钰的双眸明亮得像一潭清澈见底的山泉,可那泉里却有一股自抑之力,正努力抑制着不让泉水汇聚成流。
文棠轻轻笑了笑:“苗人嫁娶讲究随心,可这里又不是苗寨。我刚刚说话太过冒昧,将军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郭钰似乎想说些什么,口中刚吐出个“我”字,便偃旗息鼓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过了一会,他才也轻轻笑了笑,用很轻的声音谢道:“多谢郡主关心。”
自此二人便相互辞过,一人朝东,一人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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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棠回到东面小院,锦绣早就备好洗漱热水候着了。
“这朵绢花是在市集上买的吗?还挺精致的。”锦绣指着文棠头上的绢花儿道。
文棠一怔,抬手抚上云鬓,将那花儿摘了下来。那薄荷绿色的海棠花儿已被雪水浸湿,在炭火旺热的屋内,正一滴一滴往下淌水。
锦绣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可文棠心中有事,只觉耳边一阵嗡嗡,什么都听不清。
“明天得去一个地方,对,明天一定得去。”文棠低声喃语。
“郡主,郡主。”见文棠有些魂不守舍,锦绣探身关切地唤道。
文棠仍是低头想着心事:“这些日子过节,府里人多嘴杂,我若独自前去,被人发觉的话,恐更招人疑虑了。这事情不过是怀疑,说不准只是捕风捉影而已呢。”想到这儿,文棠对锦绣道:“书房里那些狼毫笔太粗了,我明日想去珍宝斋挑几支好的,你陪我去吧。”
锦绣忙应允“好“。
“天色晚了,郡主不如早些睡吧。”锦绣已替文棠铺好床被。
文棠手中捏着绢花儿,应了一声,人却没动。她呆愣了半响,才打开妆奁,将那花儿塞到了最里面。“砰”的一声重重关上匣子,她心下也轰然一声,若有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