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棠已经掀开食盒盖子,端出粥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好烫!”才熬好的粥粒像一颗颗胖圆的小太阳,灼热地烫红了文棠的舌头。
“郡主。”锦绣见文棠漫不经心的样子,着急地睁大了眼睛,语调也不觉放高了几度。可话音刚出口,她便立刻意识到了不妥,哪有奴婢对着主子大吼大叫的,只得垂手低眉看着地板不语。
文棠握着汤勺在碗里不断地翻搅着:“我猜到是谁了,你先说说,看我猜得对不对。”
锦绣这便开口娓娓道来:“宫中贵人多笃信佛法,每逢大的节气便要去清风庵礼佛。奴婢幼年时曾在清风庵当值过几年,得以有机会常见到宫中各位贵人及其随侍。昨日那两个背影甚熟,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奴婢想必定是以前于清风庵的时候见过的。昨夜回去之后,冥思苦想了一夜,终于记起了他们竟是芸嫔娘娘的旧仆。”
“芸嫔娘娘?不是静轩公主吗?”文棠停住了搅粥的手,她才入宫不久,虽对宫中关系略有耳闻,但短时间内并不能对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数家珍,一时间没能想起这芸嫔是何方神圣。
锦绣听见文棠意指静轩,并不吃惊,自文棠进宫以来,并未和除静轩以外的人结过怨,此番猜到静轩也是人之常情。锦绣继续解释道:“芸嫔娘娘是太子和静轩公主的生母,身份贵不可言,可却是红颜薄命,在皇上登基后没几年便去世了。芸嫔娘娘过世后,她跟前的使唤亲信就全都被遣散出宫,只剩下几个粗使打杂的。太子和公主思念生母,便央求着将这些剩下的人指派到太子府和拾芳殿伺候,昨日那两人便是这样辗转到了拾芳殿的。这些人主要负责殿内杂物,平日公主出游的时候也并不随行,所以奴婢才觉得面生。可巧的是,每年芸嫔娘娘的忌日,太子和公主都要带这些旧仆前往清风庵祭祀,奴婢有幸见过几次,才有了些许印象。”
“那就是我也没猜错啰。”文棠轻轻冷笑了一声。
“嗯,郡主准备如何应对?”锦绣问道。
文棠放下汤勺,面上神色忽然变得肃穆起来,正色说道:“能想出这下作手段,必不是什么高明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有办法应对。她若再不识趣,仍要针锋相对,我也不会再客气,定当加倍奉还。” 文棠昂着头,说话时并没有看着锦绣,仿佛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听完文棠一席话,锦绣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顿觉沉稳安定起来。
“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人,碰到什么事情,怕和躲都是没有用的。”这是初入江湖时,师父教给文棠的第一个道理,此番却将这大道理运用到了内宫小打小闹的争斗上,和一位刁蛮公主一般见识起来。文棠又不禁觉得好笑,刚刚还严肃着的脸上又露出一抹轻笑,她伸了个懒腰,抬眼透过微开的窗栏,若有所思地望向巍峨宫檐的最高处,那目光清亮得和初露的晨曦混为一体。
“郡主怎么猜到是静轩公主的?”锦绣忍不住好奇,还是轻轻问了一句。
文棠收回远眺的目光,面带不屑道:“不是她还能有谁呢?”
这话跟锦绣心中所想正好吻合,锦绣忙了然于心地点点头,想着:“是啊,郡主在这宫中根本不认识别的什么人,能猜中是静轩公主也是很自然的。”
文棠并不想仔细解释,继续端起粥慢慢喝起来。其实,她能猜到静轩并非臆想,却是有实证的。那日。她去百花园,随身携带了一小瓶驭蛇的蜜露,在撞向静轩之时,用力过猛,那瓶蜜露洒了好些出来,正巧沾到了静轩的裙上。那蜜露是苗人秘制的,无色且味道极轻,静轩这位身居深宫的公主定是难以辨识的。昨夜,文棠竟从那两个黑影处闻到了蜜露的味道,当时她便知道那两人定是静轩的人了。
“吱呀”一声,小宫女春风端着一个食盘,推门进来,笑道:“今早小厨房还备了蟹粉包、卤鹌鹑和腌菜心。
文棠大口呼着香气,忙不迭夹起一筷子菜心,放进嘴里:“最近大鱼大肉吃太多了,还真怀念清粥白菜。”
春风和锦绣见文棠吃得高兴,也喜笑颜开起来。
锦绣打趣着春风:“怎的去了那么久?路上去哪儿贪玩了?”
春风听了,有点吞吐地说道:“我去的时候,陈姑姑刚好从御膳司领东西回来,与我说了一件奇事。
“什么奇事?”文棠随口一问。
春风稍稍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也不知拾芳殿触了什么霉头,昨日半夜涌进好些利齿的毒虫老鼠,将公主的闺房搅得是乱七八糟,生生把公主吓病了。”
锦绣这会儿明白了文棠昨夜所说“正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意思,惊得脸色煞白,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多毒虫老鼠?”
春风打量着四周没有旁人,声音压得更低了:“都传说是拾芳殿内有脏东西,有人看见珊瑚一大早就出宫往灵霄寺去了。”灵霄寺自建寺起已有百余年,据说里面供奉的神佛甚为灵验,是京城香火最为盛之处,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