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小镇一片萧索,秋风呼呼作响地拍打路边枯树,将枝干上仅存的一点枯叶也吹卷落地,只剩下几根涩黄枯萎的藤蔓漫不经心地挂在枝头。一轮清亮的镰月懒散地挂在空中,给整个镇上铺下一层冷冷清清的月光,偶尔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鸦鸣,衬得这荒凉的小镇更加阴然。
忽然,远处好似传来一阵嘀嗒的马蹄声,伴随着几声刺耳的马鸣,划破了这小镇的死寂。这马蹄声缓缓由远及近,先是隐隐约约,慢慢越来越清晰分明起来。
等那马蹄声近了,才辨出是一小列马队。
循声望去,打头的是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约十六七岁的年纪,身着白色布衣,腰间悬着一把铁剑,手握马缰,正缓步向前。
“这地儿怎么没有一点儿人气?”佩剑少年向无人的小镇左右张望。
“这南边的地界怎么也跟咱北边一样冷。大师兄,快找家店打打尖吧,我身上的血气都要被这风吹凝固了。”佩剑少年后方忽地传来一阵抱怨。那也是一位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颇为俊俏,白色布衣,腰间别了一把精巧的折扇。他骑马紧跟佩剑少年身后,一手握马缰,一手搓着胸口,在瑟瑟冷风中好似还有点发抖。
佩剑少年稍稍侧了侧身,眼梢的余光向后瞟了瞟,笑道:“师弟,谁叫你光想着风流倜傥,只穿一身单衣来着。”
“师父带咱来这湘地,料想应不过个把来月的时间便可了事,哪想到在这耗了这么些个月,我衣服没带够。嘿嘿,大师兄赶明把你衣服借我穿穿。”折扇少年边说边谄笑几声,“啊嚏”竟打了一个喷嚏。
佩剑少年缓缓勒住马缰,调转马头,向后方一辆小巧马车行去。那赶马的见到,忙也轻轻勒住马缰,朝他微一颔首。
佩剑少年行至马车窗前,俯首轻问:“师父,这地看来甚为偏僻,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找家客店歇脚,怕是如果走远了,连歇脚的地方也不好找。”
闻言,有人用手支起马窗,是一位姑娘。那姑娘十五六岁,略施粉黛,眉目俏丽,白色布衣的袖口上用彩线秀出一些云纹,头上青丝随意挽一岱髻,玉簪斜插。“大师兄,爹说好。”那姑娘向那少年颔首说道。
这镇上地处偏僻,人烟稀少,连灯光也甚是熹微。沿着主街的青石板路旁却挂了一排红灯笼,灯笼上映照着“潇湘栈”三个大字。客栈的门半掩着,没有一点杂音,格外安静。
佩剑少年将手举起,作出一个停的姿势,随后独自一人上前推开了半掩的门。客栈不大,几盏煤油灯发出光将整个房间笼罩得昏黄,仔细一看才发现账台上正在打瞌睡的掌柜。
“掌柜的。”佩剑少年用手在账台上扣了几下。
“哎哟。”掌柜的突然被惊醒,猛地抬头,打了个哆嗦。
“客官,您住店还是吃饭?”
“先吃饭,再来四间上等厢房。”
看着从天而降的客人,掌柜的喜形于色:“客官想吃点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吧。”
说罢,佩剑少年转身去栈外打点,掌柜的满脸堆笑地应声而去。
少倾,一位少女扶着一位老人,两位少年、一位赶马仆从走进客栈。
“好酒好菜快点上上来。”折扇少年搓着手,感叹到:“真冷啊!诶,大师兄,干嘛只要四间房啊。咱五个人,四间房怎么睡啊?”
“师父一间,师妹一间,陈叔一间,我和你住一间。”佩剑少年说道。
“诶,我说大师兄,咱俩干嘛睡一间房啊,难道你对我有意思?”折扇少年讪笑着,一掌拍在佩剑少年肩上。
“去去去,我得看着你,省得你添乱。”佩剑少年手一抬,似要去追打那折扇少年。
“大师兄、二师兄,别闹了,快过来吃饭。”少女已然习惯了两人一路不着调的嬉笑打骂,招呼道。
酒菜已被掌柜麻溜地端上桌。桌子中间放置了一个小炭炉,炉上摆放了一个铜罐,铜罐旁放置好了各色新鲜菜蔬和一个酒壶,罐里呼呼的往外冒着热气,香气氤氲。
“驱寒补身的腊羊肉锅,好吃的咧。”掌柜说着开始给客人们斟酒。
“这酒清香凛冽,入口清甜甘醇,我都能喝的呢。”少女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
“这是用旧年雨水独家酿的果子酒,不醉人的,姑娘喜欢可以多喝一点。”掌柜的颇为自豪地说道。
“这羊肉和着辣椒炖,既不龇口也不燥喉,甚是不错。”折扇少年边吃边点头。
“这羊肉可是用上好的山羔羊腌制而成的,炖的时候再放些白菊桑叶研磨的药粉,驱寒暖胃又不上火。”掌柜兀自介绍起来。
“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挺会享受的,不比御...”折扇少年手撵着酒杯,突然意识到不妥,硬生生吞掉了后半句。
“文瞻,湘地自来是人杰地灵的。”坐在饭桌正中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