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前早没了人。
贺祥欢喜,跑去解草绳。
贺老太一拐棍抽在他腰上,他缩回手,又跪下求情。
“不孝的混账,滚回去,到祖宗跟前跪着。”
贺祥一步三回头,走了。
“禽兽!”
“垃圾!”
梁真希看不下去了,还劝陈伊:“别看了,太恶心了!看这架势,没准后面三桃会因为他这虚伪的深情原谅他,合家欢大结局呢。”
陈伊无奈地回答:“这是个作业,必须完成。”
梁真希龇着牙,甩头说:“那你加油吧,我是看不下去了。”
夜深人静,柴房门口有了动静。
贺祥弓着腰偷偷摸摸进来,蹲在被绑的三桃跟前,从怀里摸出馒头,揪下一块喂到她嘴里。
三桃惊醒,将馒头碎呸了出来,咬着牙催他:“你去找豆花,去找我的豆花!”
贺祥垂头叹道:“娘容不下她,家里也拿不出钱了。为着生孩子的事,娘已经……我在她跟前跪了一天一夜,她才答应留你。三桃,你就别犟了,娘给她算过,活不过五岁的,留在家,招晦气……”
三桃一头顶翻了他,恨道:“你算什么男人!不能养家糊口,不能顶天立地,耳根子比烂泥软,由着别人糊弄,好好的家业都被哄了去。有了事,你王八脖子一缩,任妻女被人□□。当年是我瞎了眼,我瞎了眼!”
贺祥委屈道:“三桃,你生而不祥,克父克母,外人都嫌你,唯有我爱重,你怎能……”
“滚,滚,滚!”
三桃两日水米未进,又记挂着孩子,一刻没歇息过,熬得鬼面一样。这卖价,降到了五十个钱,仍无人敢沾这晦气。
贺老太气极,拿着拐棍抽打。
“不可,不可。”
贺老太扭头,见是个穷和尚,嫌道:“与你何干,一边去。”
“施暴行,积恶业……”
“你要行善积德,那你买了她呀!一百个钱,白捡的大便宜。”
和尚从怀里摸出几个钱,留在方凳上。
贺老太笑了,指着他那钵,得意道:“还差老些,加你手里这个,那就差不多了!”
和尚看向奄奄一息的三桃,捧着铁钵,轻轻地将它放下。
贺老太端起钵,掂了掂重量,又将那几枚钱,尽数收起。
没人去管伤者,和尚只能自己上前,扶起了她。
三桃气若游丝,仍惦记着要事,提醒他:“文书,文书。”
贺老太巴不得从此往后再无牵扯,高声催儿子:“快拿出来。我的儿,往后你可是要做大官的人,要是不断个干脆,往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沾咱们的光了。”
贺祥心如刀割,又拗不过母亲,含泪写了契。
三桃歇在庙里,和尚宿在庙门外。
她将这些过往全说了。
“待我寻着了孩子,就来报师傅的大恩。”
“不必。”
和尚念了几句经,三桃听不清,仰头看向已经破败不堪的泥胎。菩萨自身难保,她仍默默祈福:求菩萨保佑我们母女能早日团聚。
一个穷和尚,一个弃妇,两人一前一后,始终隔着丈余,一路靠着野果、野菜充饥,朝着离州城而去。
和尚要去大圆寺,三桃要去寻孩子,进了城门,分道扬镳。
三桃寻了家酒肆,求见掌柜,因一身狼狈,被伙计拿着门栓轰赶。到下一家,仍是如此。
一直寻到第四家,酒坊夫妻心善,没信她的话,但送了她一身旧衣,留她洗漱一番,又舍了些汤饭。
三桃蹲在门边进食,等妇人倒完了酒,就道:“这酒不够清,留久了发酸。”
妇人见她眼睛这样利,忍不住问:“你真酿过酒?”
三桃点头,接着道:“求婶子收留,酿酒的活,我都会。只是……我只管夜里的活,白日要去寻我家孩子。”
三桃舀了水,将自己用过的碗洗净,走到妇人跟前,熟练地灌坛。
妇人走去和当家的商量,点头同意了。
三桃为报这恩,当日就捶了些树皮,又出城淘了些细沙、粗砂、卵石,全洗净了,在竹篾上一层一层码好。酒液慢慢滤过去,果然清了不少。
自此,三桃夜里做活,白日出门寻孩子。铺主夫妻也帮着四处打听,只是离州城人数近百万,谁又会留意一个那么小的孩子。问来问去,也只有几人说确实见过这样的车顶子,至于去了哪,谁也说不上。
“快快快,快躲起来,又来了。”
男人压着声,催促两个女人快藏进酒窖,自己出去应付。
前日一次,昨日三次,今日未过半,这已是第四次捶门了。男人抠着怀里仅剩的十几个钱,惴惴不安地开了院门。
果然,门一开,迎着他的便